一滴冷雨落在她的眼中,引起针刺般的疼痛,然后又是一滴。暮春的雨绵绵的下着,带着冻骨的寒意。
原来,她的伞掉了。
“为什么?”她轻语,抬起迷茫的眼看向台阶上的来人。
那人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油纸伞,抬头时,露出一双清冷的修长眉眼。那是一个俊美的男子。
他淡淡的看着女子,修长的指,自刺着暗纹的袖中伸出,攥着那伞柄,声音清冷的像从山坳间流动的泉,他道“你可知道知道我并不想再见你。”
烟雨霏霏,层层雨水打得女子几乎睁不开眼睛。隔着一层台阶,她没有接那把伞“你恨我?”
男子没有回答。
“不想见我……”女子垂下头,额头上的玉环却越发清亮。只消片刻,她又抬起头,唇边挂着一抹惨白的笑“北堂幽,其实,你应该恨我的。我负了你……”
北堂幽垂眼定定看着她,墨色的眸子因淡漠而冷清“雪千媚,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你与我不过是相互利用,如今万事已成定局,你我本就再无瓜葛。”
“你恨我,所以说这些话来冷我的心,我都知道。”她顿住,抬头看着他,又开口道“我从小到大,从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可是现下,我后悔了,你……”
“够了!”北堂幽打断她,看着她眼底的狼狈,抿唇笑了“这些话,我已经不想在听到了!”他靠近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他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针,看不见,却刺人心生疼。
他说“平幽谷里出来的杀手,这身份你自己莫要忘了!”
她只觉心尖突然被什么狠咬了一口,脚下一软,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幸而北堂幽伸手拽住了她。
他嘴角带着讥讽,眼睛盯着她雪白的脸颊,冷笑道“苦肉计?你的手段越发下作了!”
这一刻,她猛然觉醒。伸手推开他,不顾仪态,蹲下身紧紧的捂住胸口,良久,她突兀的笑了一声“北堂幽,我是个杀手,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在这个世上,你又对得起我多少,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她抬手挡住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滑落,声音却极力的稳住“可有些人,一旦遇见,便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魔障。北堂幽,你就是我的魔障。你知道吗?我下作,是啊,我果真下作了!”
烟雨不停,山间静寂空旷,只能听到细雨敲打树叶,像有人在轻声叹息。半晌,北堂幽伸出手,声音在山中低低响起“离开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她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呐呐道“北堂幽,究竟是我负了你,还是你对不起我?”
他看着她,眼底越发漆黑。
她站起来,眼中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澄净“可是北堂幽,若是我们两不相欠,我只想问你一句,上你说过的话,是否还作数?你可真想要娶我为妻?”
“雪千媚……”良久,北堂幽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叫人听清“当日的话,不过是你我场面上的玩笑,怎么?你当真了?”
她身子有些发抖,却极认真的点头“是啊,我当真了!”
又是一阵嗤笑,转身欲走。袖口却被一双冻得发红的手拽住。
“北堂幽……”
他偏头看着她,一双上挑的凤眸带着点点玩味,笑道“雪千媚,我给你机会,上古流传下来的千年玄铁,可以打造一柄绝世神剑,可是却无人能够炼化它,你若铸的成,之前的事情,我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雪千媚抬起头,惨白了脸,好半会儿才问道“你……你说什么?”
“你费尽心思出现在我身边,不也是为了要得到那块玄铁铸成皇者之剑?”他讥讽的笑了笑,一双凤眸微微挑起“怎么?办不到?”
她倒退一步,藏在袖中的手指陡然攥紧。
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北堂幽笑笑转身欲离开。有些事,有些话,已经毫无价值了。
“等一等!”
慌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北堂幽顿着步,却未回头“怎么?你还想说什么?”
“北堂幽,我问你,如果我当真把上古神剑铸成的话。你会原谅我吗?”
“什么?”北堂幽兀然转过头,满是嘲讽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雪千媚,你果真是不自量力。”
她垂下头,不自量力这个词天生就是为她准备的,从小到大,她从没有为自己争过什么,可是现在,她想拼一拼。
“那是我的事,你只需回答我,你会不会……”她抬起头,满是固执“会不会原谅我?”
“真的把剑拿到我跟前再说吧!”
“好!北堂幽,你等我三天,三天后,你在这里等我。我会把剑带来的!”说完她已转身绝决的走下台阶。
北堂幽,天上地下,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为你拿到。
哪怕你要那千年玄铁铸造的神剑。
哪怕,铸剑之人需以身祭炉。
哪怕,我死,我定要为你拿到。
烟雨岚岚,自此以后便是两重世界。
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渐渐隐于山间,北堂幽只是略略仰起了脸,看向那山边的桃花树,风雨无情,花残败。执念,注定毁天灭地。
风乍起,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
雪千媚回过神的时候,棋盘上的白子已经被黑子吃了大片,愣了愣,她的目光在北堂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