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尾岛上,卫家。
夕阳篱落,燕子归巢,蝉噪不歇,正该是山里人家准备晚餐纳凉休息的好时光。
而向来安祥宁然的院落此刻居然是一片剑拔弩张、触点即燃的气氛,几道身影僵持地立在院中。其中除了夏家母女,还多了两位陌生的男士。
卫母揪住自己的围裙,站在厨房外墙边,望着自家儿子与夏若清皆是一脸风云,抑不住满心焦虑,一脸愁绪。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副难以收拾的局面——
卫家不该是她夏若清的恩人吗?帮她抚养了非婚生的孩子,她怎么全无感激,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好像卫家欠了她一世的重债般?
原本晌午时听说卫霁朗送叶染去医院,她还以为是可能怀孕了,不由喜不自禁。哪知中午时夏家父亲带着一位斯文谦雅的程医生寻来,说是接夏家母女回家,她更加欣喜。
自得知夏若清患有抑郁症病史,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就怕那姑娘在卫家再发作。可是儿子既然留了人家做客,她也不好多加阻拦。而且这几日岛上人家的流言也开始转起,她虽状作不闻,心里却还是难免忐忑。所幸这几日夏若清都还风平浪静,如今就要送走夏家人,她也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岂料适才卫霁朗单独回到家里,没让她问明叶染的情况,他就一脸森寒、满目沉肃地去找夏若清谈话。
夏家父母一见此情形,也不便多言,只好都避在院子里陪着小若儿。惟有那位年轻的程医生几欲去主厅内探看,却都被夏父拦住了。
大家正不明所以、满脸忧虑时,就听他们的对话声音越发高亮,中间还混杂着夏若清愈加哽咽的哭叫。
接着便见一脸惊怒、泪水横肆的她从厅内冲出来,继而居然直接奔入厨房抢出一把尖长的水果刀对着自己——
所有人都惊呆,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想冲上来却又不敢,直直一径盯着夏若清的动作,束手无策。
“我情愿死也不会让警察抓我的!你问我原因------我恨她,这就是原因!你从来都不愿告诉我当时分手的真实原因!原来她叶染才是当年你坚决离开我的理由!我像个傻子似的,还计划着跟你结婚,跟父母商量着筹钱买房------”
夏若清嘶叫呐喊着,温雅的嗓子透出尖锐的高亢与扭曲,神色激动,仿佛劲草遭了疾风,起伏狂乱,她边说边晃动手上的刀子:“你以为你们假装以前不认识就能隐瞒得了我?”
顿时明白情由的夏母诧异地望向卫霁朗,眸色难辨,百味杂陈。
连卫母也有些惊讶,心底却也瞬间通透儿子的心思:莫怪惯常淡漠少言的儿子会对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姑娘那般信任殷勤,原来前缘早定!一时她心中既喜且忧。
“我一早便知道那日我们的谈话被你听去了!”跟出来的卫霁朗眸色依旧冷静沉敛,“但我还是愿意让你暂时留在我家跟若儿多相处几日。可是你呢,夏若清,我从没想到那么骄傲的你居然会使用下三滥的卑鄙手段去谋害别人!“
”你既然偷听了我们说话,自然也该知道,我与她,当年连彼此的姓名都不曾交换,只是我爱慕她而已。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她前几个月无意到了岛上,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她何其无辜,不该是你发泄的对象!”
夏若清冷冷嗤笑,讥诮道:“是啊,她是你的珍宝美玉,我就是草芥渣子!你竟然还给她找了保镖呢!她无辜,那我呢,就因为我爱你,我就该遭受那些痛苦?“
”你说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可是你知道在我们第一次相见之前我就认识你了吗?甚至曾经为了在图书馆的一本书上有你借阅的名字而欣喜若狂!我那么小心翼翼地想要维护这来之不易的心想事成,日日夜夜都想要怎样才能让你了解我对你的真心真意------”
卫霁朗面色不改,似乎她的话并没丝毫震动他。
一旁一直不曾多话的程医生眉尖却随着夏若清的话而愈发沉凝,清亮的眸色也次第黯淡下去,惟握住的双拳越加用力,筋脉微张。
“------我不止恨她,还恨你!我不想你们好过!就是我下了药,也让你的心头好尝尝抑郁的妙处!”看着不为所动的卫霁朗,绝望的夏若清蓦地哈哈笑起来,眉眼疯狂而狞然,“既然我活在地狱里,那横竖大家一起下去待着好了!”
话语间,她手上的刀子直接就要刺向自己的心口——
“清清——”
“若清——”
夏家父母惊叫着冲上去。
程医生更加焦急,三步并两步地想冲过去夺下她的刀子。
不过所有人的动作都快不过离她最近的卫霁朗,他一个箭步到她面前,眸色无惧,伸手就死死抓住她握刀的右手。
那把刀就这般明晃晃地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似一个苍凉的冷眼,淡漠地睥睨着。
而夏若清已然不顾一切,既然当初下药她就没打算遮掩,反正所有人都觉得她就是个疯子,那么干脆就这么了断吧!
死在他面前,他这一生都不得安宁!
得不到他的爱,记一辈子也无妨!
她疯狂偏执地抢着刀子,那厢程医生也近了身来,试图趁机夺刀。
几人一时纠缠起来,一把亮晃晃的刀子闪在一旁三位老人眼中,焦惶恐惧,心都似要颤抖成三秋败叶。
一团混乱嘈杂间,夏若清陡然直觉手上一热,耳边是卫霁朗一声闷哼,这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