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灵堂前,郎菊南眼睛睁大了看,有时候眼睛睁大了眼泪不容易往下滴。眼睛小了,挤一下就是泪啊。

“小宝啊,看着你妈走,让你妈放心。一路走了别回头,下辈子好好投胎,往生桥上朝前走,今生旧事莫牵挂。”老太太亲自给盖了棺,一点一点从脚推上去,看着棺盖盖起来,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面啊。

抬棺的时辰到了,十二人抬棺,前后左右,使劲的方向,用力的大小,自然有老一辈的传承。棺材磕了碰了,又或者是棺材抬不动了,半路停下来休整,这事还真不行。

抬棺的有一个指挥的,跟在旁边找节奏。郎菊南跟在棺材后,打前头的是黄炜业,他得抱着孩子在前边走。

中间夹着的就是专业人士了,哭丧的唢呐,细细碎碎的呜咽啊。还有哭丧的,这些人做惯了这种事,眼泪收放自如,哭的也是情真意切。

这种职业后来还挺火,职业哭丧几千年,这种文化不过是越来越浅了,其实这时候找人来哭丧不少见。

走到城门口,喇叭起来了,这是真的离家越来越远了。纸钱雪花一样的撒,天空上那么一摇摆,是个什么样的形状吧。

撒纸钱也是门技术活,越高越好,九丈九的已经是很高了。扬起来是个花呢还是不成形呢,大家围观的人是能评价的。

弄得好了,大家还能喝一声彩。主家虽然是丧事,但是也不败兴,叫好声越多才是真的体面,去了的人也安安稳稳的走。

这一长串啊在首都虽然不是顶好的,但是也算是中上了,黄炜业觉得对妻子有亏欠,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人走的风风光光,安葬好了。

至于把女儿养大这些事是活人的事了,残酷点就是跟死了的没关系了。丧事过后唯一的联系就是活人的记忆了,时间长了连回忆都模糊。

雪后的路是很宽阔的,一眼看前面就比较显眼。虽然隔得远,但是黄家跟宋家两支丧队还是比较有分辨度的。

宋家很有些家底,论钱财不比黄炜业差,甚至要好一点。毕竟人家经年累积,很多东西都是传家下来的,积累的财富不能说一下就没了。

张淑珍哭的跟断气了一样,她是真的委屈啊。她昨晚给孩子喂奶,看着孩子一天一个样,是真的舍不得孩子啊。

自己辛辛苦苦怀孕生下来的,说不要就不要了,当妈的一般干不出来这样的狠心事。

可是带着孩子怎么生活,先不说宋老太太给不给抚养费,光是嫁人就难办。重组家庭不是个容易事,男人带个孩子正常,可是女人是真的不好找第二春。

“妈,咱回吧,以后小宝喊你奶奶。我把您当成亲妈,以后给您养老送终,咱们一家人好好的。”黄炜业把骨灰盒子放进棺材里,看着一点点填好。

他难道好过吗,即使有了孩子值得庆幸,甚至是这辈子最庆幸的事,但是妻子在他的人生中扮演的角色是不可替代的。

那时候到处打仗,到处死人。战场上死了的人就地埋了算是好的,战事激烈的时候哪里有人给烈士埋骨呢。

那些没死的,半死不活的也很少能活下去,药不够,也没人给你护理好了。更不要说带到后方去了。

全靠运气啊,那时候他伤的很严重了,伤员根本就是没有多少希望的。郎月红就是护士,前方战事吃紧调到一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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