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之很是惊恐,特别是看到白慕谦那让人移不开眼的笑之后。自己府邸的护卫,真就不堪一击到这种地步?
“白大将军怎么可以不讲诚信?”
说完,裴寒之就有些后悔。应该直接轰他走才是,比如气势如虹的来一句“你给老子滚!”之类的。
总比这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话要强很多。他人都来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先思考再言语一向是裴寒之到了越国之后谨守的原则,否则在人精聚集地的权力中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祸从口出。
说话前先想个两三遍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但面对白慕谦他却总是嘴比脑子快。
就像此时。
如此去问,再加上自己将要睡去的浑浊嗓音,怎么听着都暧昧不清,有些情人嗔怪的意味。关键是给了白慕谦能解释的机会,像他这样厚颜的人肯定能说出让人没法反驳的歪理来。
裴寒之懊恼的正想着,果然就听白慕谦道:
“我是答应寒之会搬走,却没说不再搬回来。所以······”
“所以?”裴寒之又想打自己的嘴,怎么还跟着他的逻辑问。
“所以本将军今夜又搬回了。”
“······”
耍无赖嘛这不是!裴寒之愤愤的想。不能再跟着他的思路来,于是话锋一转,故意低沉着声音颇有些威严的说道:
“那你也该去西厢房。”总不能我和同塌而眠吧。
白慕谦将裴寒之已经散下来的头发,在修长的手指上绕了两圈,才道:
“去过了,厢房里空荡荡的也没个地方睡。”
对了,裴寒之想起自己让秦安去扔东西来着。还给他讲了个故事,现在故事应该改一改了。
从前,有个主子让小厮去扔家具,小厮很肯听话,把所有东西丢得干干净净。后来,那个主子死了。
气死的!那主子也没想到会有个无赖将军会闯府啊,裴寒之在心里给自己解释。
“别闹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白慕谦紧了紧怀里的人。
他温热湿润的气息时有时无的传到裴寒之耳间,后者脸开始发红,仗着是晚上他当然没打算认。还在心里腹诽:
“我闹?要不是闯进来,我早就睡着了,说不定都开始做梦了好吗?”
当然某人也只敢在心里呐喊,嘴上只是放低要求的说:
“能不能别抱着我。”
白慕谦好像没听到般,连松下手臂的动作都没有。
裴寒之只好放软了语气,道:“你这样我不习惯,睡不好。”
柔和的声音由于窘迫和心底自尊心带来的羞愧几乎听不见,反而给人一种祈求的意味。
身后的白慕谦唇角往上弯了弯,松开了手,本来他见裴寒之去上早朝后是打算就此搬回将军府住下的。谁知这位丞相竟然胆子大了,早间上朝时,竟然挡着不让他开口,自己去接胡敏的话头。
那群老臣是好对付的吗?果然就让人顺势说出了河涧的事。这也罢了,之后自己想帮他挡了这趟凶险的差事,没想到他又擅自做主应了下来。
他就这么不愿意接受的自己好意,不惜以身犯险?
其实刚下朝,白慕谦就要忍不住发火,可一见裴寒之在落雪中略显清瘦的身子,又都忍了下来。
想到京城接连有人失踪,敌人还不知道是谁,如此危险的事哪是他一个柔弱文官能办理的?
晚间他又不自觉的到了丞相府想来商量一下应对之策,没想到竟然被裴寒之迫不及待往外赶。本来决心不管,让他吃些苦头也好。可他在将军府的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这才又夜闯丞相府。
先是到了西厢房,发现房屋空空,一件物什也没留下。白慕谦火气上来了,顾不得许多,直接探进裴寒之的房里。
但到了近身处,看着他烛光下泛着薄雾的丹凤眼,似有若无的奶香在鼻尖萦绕。
一如那夜
所有的愤怒逐渐飘散开来,让白慕谦只想抱着他。若说后来还是带着几丝怒气逗了他几句,也在裴寒之稍微软下的言语中消失不见。
此刻白慕谦打开手掌,看着裴寒之的青丝在指尖凌乱的萦绕。他嘴唇逐渐勾起如玄月般笑起,再没有丁点儿介怀。
心想,这般睡着也好,别再把他吓跑了。
清晨院里的雪光,映得屋内也满是寒意。裴寒之由来惧冷,活了好几世都是如此。这会儿正蜷着身子本能的往暖和处钻。
几声鸟叫,提醒着睡梦中的他该起床了。
“秦安,打热水来。”
“好。”
嗯?不对,秦安的声音正处在变声期,哪有这么好听。裴寒之脑中闪过一道光,几乎是跳起来站好的。而白慕谦正侧着身子用手支着下巴瞧他。
“你怎么还没走?”裴寒之红着脸问道,自己刚刚不会是在往他怀里钻吧。
“怕你冷。”
“······”就是在他怀里!裴寒之给了自己答案,脸更是烧得疼,绯红如窗外的红梅。
白慕谦低笑一声,起身穿好衣服,往外去了。
到了院中就看见秦安正往主屋来。他双手端着托盘,上面的铜盆冒着热气,该是给寒之洗漱用的。旁边还用一个精致的器皿装着乳白色的水,却不知道是何物。
“白将军?你怎么在这儿?”秦安老远就看见了白慕谦,问道。
“嗯,起得早,也无别处可去,就来丞相府瞧瞧。”
“哦。”秦安歪着头想了想,恍然大悟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