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家的老大如今还只是个六品通判呢,有多大能耐办多大的事儿,大哥这是唯才是用,要知道这官场上若是任人唯亲有朝一日才会给顾家招下大祸患呢,到时候咱们这些同姓一顾的才真是跑不了呢。”
族中的另一位族老也开口了,只是他是顾承望的拥护者,自是要替他辨别几分的,话也说得公道有礼。
其中暗含的意思就是您的孙儿是个没才的平白的推上去了也是个祸患顾家的存在,大哥唯才是用给拒绝了,您身份辈分最长的叔公,怎么能对顾氏的组长身上泼这样的脏水。
这话一出,顾智渊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眼看着又要发起火来,五叔公家的老七也开口打岔的说道:
“二叔,您可不就是我们的老祖宗,如今好端端的在我们面前,给几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忘了您呢。”
“老七啊,二叔知道你是个好的,只是咱们这些依附着的族人也应当有些自知之明,我看你正张罗的那个我们顾家为受灾的百姓捐资捐物的事儿也先歇了吧,反正人家一提也只知道顾布政使家,又不曾知晓咱们这些族人为顾布政使出了什么力,做了什么事儿。”
“当然了,别人即使不知道我们也不介意,可若是连这个受益的当事人都不领情,咱们还做这些干什么,我看啊,大家今儿个都忙了一天了还是赶紧的各回各家吧,这顾家怕是早晚有一天是要散了的。”
这么一个毒舌讨人嫌的糟老头,在这边无所顾忌的说着这些诅咒的话,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毕竟这里面他辈分最大,没人能去教训他,八叔公又一向是个不管事儿的,性子也怯懦,让他作为兄弟同辈的去劝几句说不得会被这位性子执拗的二叔公给全须全尾的怼回去。
顾承望宦海沉浮三十余载,当然知道许多流传百年的望族世家一朝倾覆的比比皆是,只是他身份所限,一早就成了太子恩师,再说太子去北疆又不是真的就回不来,他当然也只能尽心尽力的跟着谋划。
但是这种从龙之功,一朝成功了当然是位极人臣,风头无两,但若失败了那等待他们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眼下听着这位一脚迈进棺材快要死的老头这般无所顾忌的话,心里堵得十分难受,似乎觉得他这话真的是诅咒到了顾家,要应验在一众的顾家人身上。
“二叔,您还是先闭嘴吧!”
顾承望忍无可忍的一声怒喝,他上位多年,身上不怒自威的气质都让一众下属骇然,更何况是现在已然发怒,是以那刚刚还喋喋不休的糟老头差点就被他这一声怒喝给吓得跌倒了地上。
“二叔,你在这里嚼这些算例酸气的言语有个什么意思,我这些年为族中做过什么要不要一一列给你听听……”
“先前我在京中任职的时候哪一届科举不曾保证族里出一个为国效力的人才?又是谁让顾家的一个族学俨然成了临安府的官学,更有一种闻风而来的学子受到咱们顾家的照拂,还帮着宣扬了咱们顾家的名声。”
“如今我回了临安,不光将族学发展的快要比邻万松书院,族中的几个子弟什么品性我日日瞧着难道不比你知道的清楚?族中入仕的一众子弟我又是哪一个不曾尽心尽责的提点指导,让他们做出政绩,扶他们上位?就连朝廷每年拨下的善款我嫡系一脉可曾留过一分?还不都全给了那些没有收入的族人让他们得以度日……”
“二叔,做人要讲良心,奇哥儿什么样还用的我来说,你之前三番两次的来找我我已经说了这名额是给岚哥儿的,您今日这般又是将我置于何地?您一把年纪了,又是长辈,我本不愿和您出言顶撞,可是您老却是越说越不像话,若不是您老的辈分和威望在,就刚刚那一番煽动族人分裂的行为,我就能动用族长职权将您驱逐出族!”
“当年我父亲不介意您一家从偏远的乡下迁过来的,和您一起正式拜了祠堂,连了宗族,所以您导出说你是我顾氏嫡系一脉的祖宗,我也半点都没有阻拦,您说这是为什么,还不是想着咱们顾家内部能精诚团结,您老不领情也就算了,如今反倒是因此恨上了我,二叔,您教教我,我该如何做才能让您消恨?”
顾承望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顾智渊却是被这样一串连珠炮的话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平素里在族中被人捧高惯了,又因着顾承望一直不与他多做纠缠,小事也多是由他人打理,是以他这个辈分高年纪长的老头子总能得到很多人的阿谀奉承。
祖宗,祖宗的这话挺多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活祖宗了!
这下在座围观的众人纷纷傻眼了,傻眼之后又开始交头接耳,原来这二叔公只是个旁支啊,只是在后来拜了祠堂才改的族谱。
众人知晓了这个事实以后,二叔公在族中的威望一下子降下了大半。
看着周围几个族人的态度,二叔公顾智渊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了。
“您执意想要奇哥儿进国子监,他是您的曾孙也是我的孙儿,您这话说的一点没错,我虽然不在京中数年,但也有着几分人脉,我会托人给奇哥儿谋一个国子监面试的机会,到时候成与不成,都且看孩子的本事了!”
“今日忙了一天,大家也都累了,都且先回去歇息吧!”
在座的一众族人听到这句散了的话如闻纶音,纷纷的起身告辞,只是那以往都殷勤的挤在二叔公跟前扶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