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爱之深责之切吧,当年才一怒之下,将年仅十岁的小九扔到了苦寒的西南之地,一去就是五年,那时候他的所作所为就是一个父亲对于儿子的怒其不争而乱了阵脚吧。
只是刚刚下完口谕他就后悔了,这些年来更是在心里一遍遍的后悔着,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所以打从三年前小九从西南回了京城以后,依然如以往那般胡作非为,他也只是将那些言官御史们递上来的奏折全都压了下来,没有半句追责的话。
齐武帝知晓若是自己身上还仅剩那么一点点的父爱,那肯定是全部倾注在了小九的身上。
依照祖训他无法给予他这世间最尊贵的位置,但是却在各个细节小处上给予他最崇高的尊荣,他小小年纪就有了亲王之尊,他让内务府的司织纺用制作龙袍的龙鳞锦给他裁制亲王服,每一点一滴都倾注着自己那心里仅有的父爱啊!
只是这孩子是个拧的,他不爱穿亲王蟒服,总是一身世家公子装扮的锦衣华服,真真是个没心眼的孩子,难道就瞧不出这亲王蟒服比之那些锦衣华服更加低调奢华嘛。
齐武帝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老了,变得容易回忆从前,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许多,这一点让他感觉很是惊慌,他要做这世间万年不变的帝王,他不要老,也不要死。
“父皇您本来就是儿子的父亲,替儿子教训欺负儿子的坏蛋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再说了,儿子这么做哪里错了?”
秦羽言笑清浅,微微露出一嘴的小白牙,这笑容比那外面冬日的太阳还要让齐武帝觉得温度,瞬间照亮了这缀满灰缎子的华丽大殿。
齐武帝听到他的话后,果然展开了笑脸,这孩子与自己分别了五载,回来之后依然与自己最亲,就像是什么都斩不断也改变不了一样。
是啊,这世间的父子之情不就本该如此的吗?只是生在了帝王之家,享受到了这世间最为尊贵的身份,却也不得不摒弃那最为平凡的情感。
齐武帝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父皇,自己的兄弟,他的兄弟们好像全都不在人世了,而且都是死在他的大军之下,这是身为皇族的悲哀,更是身为秦家人的悲剧。
若是可以他希望小九能一直这么无法无天、无所顾忌的活着,他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的父亲已经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之人,他的儿子难道不该如此吗?
“你还有理了?那江南你真的砍了韩魏吴三家上千口人命?”齐武帝想起这些时日递上来的走着,都是言官御史说他嗜杀成性,好大喜功的。
“嗯,杀了!”秦羽简单的回了三个字,并没有多做解释。
齐武帝斜睨了他一眼,看他仍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真是太放肆了,朕年年拨下去的那些修缮堤坝的银两,难不成都让他们给扔河里听响了?竟然一场洪水就让江南死了数十万的百姓,你就是不杀朕也饶不了他们。”
齐武帝气哼哼的斥道,显然是对于江南的内情也是知晓了七八分的,他如此问一嘴也只是没话找话说的,想来小九敢这么做必定是有他们无法容于世的理由。
秦羽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就此解释什么,像是觉得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无需他再多嘴阐述一般。
父子俩正在说着话,就有小内侍捧着托盘进了殿内,托盘里是一个乳白瓷的小玉碟,上面放着一粒丹药,远远走过来就闻到一股芳香四溢的味道,托盘的另一边是一杯装着清水的茶盏。
“陛下,到时候服用洗髓丹了!”
这洗髓丹是每日一粒,按照仙师所说,这洗髓丹的功效是用来排出他作**凡胎的浊气,等到尽数排完,也就是离飞升之日不远了。
“父皇……”秦羽看着走上前来的小内侍,仍是忍不住的想要劝说两句。
只见齐武帝甩了一个眼刀子给他,活像是那怕被抢了食物的小动物一般,眼中是满满的敌意和警惕,就连一向看着他的慈爱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并不弱刚刚和自己说话时那般清醒。
“您小心水烫!”齐武帝的态度到底是让秦羽改了口,这劝说的话他以前可是没少说,直到有一日被齐武帝大发雷霆的将他年初共去,并下令让他一个月内不准进宫来。
自那之后他也很识相的不再明晃晃的出言规劝,毕竟他们那点稀薄的父子之情是容不得这样损耗的。
听了秦羽如是说,齐武帝的面色才变得好看些许,等服完了丹药,齐武帝也是常常的呼出了一口气,似是感觉身体轻盈了几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松江府提督上了折子说近些时日总是有倭寇来犯,巡抚手底下的那点红顶兵在陆地上对战倒是还行,可只能被动防守,且战线较长,沿海百姓苦不堪言,你在江南将自己人折腾了个够呛,这次朕准备将你派去松江府组建一支水军!”
齐武帝一口气将自己在心里揣摩了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只见秦羽仍是盘着腿坐在他对面的那张蒲团上,用手中扇子的扇柄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涂涂画画。
听闻齐武帝之言抬头看过去,很无赖的开口说道:“父皇,儿臣刚从江南办了差回来,这屁股还没坐热你就将儿臣远远的打发了?还有啊,这建水师可是要银子的,没银子,儿臣可不去那松江府!”
他说的煞有其事,据他所知这国库如今仍然拖欠着军费得把,兵部那帮子人见天的打欠条,如今搞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