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顾老太太并没有因为顾从筠含糊不清地回答而好转,脸色反而因为顾从佳的话多了一抹暗沉。
“三丫头,你且从实招来!是不是你落水被那小厮所救污了清白?”
顾从筠看着倏然变脸的顾老太太心里是一阵哀嚎,虽然没指望这老太太能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可如此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之前她所做的努力与讨好全都丢到了爪哇道,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古人说投之以木瓜,报我以琼琚,自己讨好她的何止是木瓜,别说是没有回报她珍贵的佩玉,此刻只是这样几句轻飘飘的挑唆就让她卸下了多日累积的慈善。
以前她还纳闷这顾家人到底是怎样凉薄的心性,才会屡屡对身边的亲人动手。
不曾想这凉薄的心性并不是某人所有,而是从根上传下来的。
这顾老太太如此狠心绝情,才是她最本来的面目吧!
顾从筠想到这里,心里难掩愤怒,看来今日得不到答案她们是不肯善罢甘休了,于是顾从筠也就大大方方的坦诚了。
“是的,祖母,那日孙女落水,却是被怀瑾所救。”
顾从筠语气淡淡的,并不若平常讨好顾老太太时所表现出来的乖巧。
之前她努力的让自己去孝顺这位表面慈爱,实则心狠手辣的祖母,只是为了想要赢得她的些许庇佑,让自己在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前,不至于过的那般艰难。
而如今,她落水,没有人问过原因,也没有人想过是有人设计陷害。
就因为她被一个下人从水中揪了出来,就变成了加注在她身上的原罪,让每个人可以对她步步紧逼。
既然老太太对她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那她又何必在这里卑躬屈膝的讨好与她。
果然她坦承的话刚刚出口,顾从佳和顾从蕊就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顾从佳还继续奚落道:“自古女子闺誉清白大于天,三妹妹你被一个小厮污了清白,怎可如此若无其事的坐在祖母这里静心品茶?”
“大姐姐这话是说我不该在这里饮茶?还是不该被救?”
“当然是……”顾从佳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一个度,只是那话却没再说下去。
因为顾从筠正面无愧色的看向顾从佳,那一脸的正色凛然,目光如炬,直看的顾从佳有些无措,眼神撇了开来才罢休。
顾从佳甩着袖子有些气恼,没曾想自己竟然在这个平常性子绵软的三妹妹身上看到了飞扬凌厉的眼神,那感觉似乎是被刀子架在了脖子上,让人只能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沾染了血光之灾。
顾从筠看着眼神闪躲的顾从佳,知道自己已经从气势上压到了对方,经此一遭想必也能让她明白自己再不是之前那个任人随意拿捏的三妹妹了。
大太太看到女儿被欺负了,顿时就想搭话。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顾从筠就拿起手里的帕子轻轻拭了拭嘴角,语气轻飘飘的开口道:“大伯母,杨姨娘最近身子可好?”
一句话成功的噎住了想要开口的大太太,只见她那肤保养得宜的脸上倏地变了颜色。
前日中秋宴,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顾从筠被人设计陷害拽入了水里,大房那边也是不得安宁。
因为她那大伯父的贵妾杨姨娘,东阳县令的庶妹,顾从薇的亲生母亲怀了身孕,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大夫说十有八九是个男孩。
这可不就一下子戳在了大太太的痛处上,入府多年把持中匮,膝下只有一个顾从佳眼看着要及笄了,肚子却是再没有动静。
虽然大老爷前程一般,但是顾府的门楣仍在这里摆着,这长房长子却是只能生出庶子来,她的脸上可是无论如何也挂不住的。
而且杨姨娘是正经的官家小姐,虽然是庶出,但也好歹是贵妾的身份,比起大房里的那些丫鬟出身的通房门可是差了不知凡几。
以前杨姨娘带着顾从薇总是在大太太面前俯首做小,以后啊,可真是不好说咯。
这时就听到上首传来“嘭”的一声重响,顾从筠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脸怒气的顾老太太。
大太太脸色铁青,顾从佳,顾从蕊看了老太太的反应则都是一脸得意的笑,彷佛下一秒就能看到顾从筠被打落地狱的情形。
顾从薇仍是如往常一般不发一言的看众人表演。
三太太李氏则是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担忧之色,顾从瑶更是将全部的担心都挂在了脸上。
她想要去劝劝祖母不要动怒,再或者是劝劝三姐姐赶紧认错,说不定此事就圆了过去。
老太太看着众人的目光都聚向了自己,这才稍稍缓和了面色,只是那脸上仍有着不可掩饰的怒气。
“你自己做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别人还都说不得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众人都知道这话是说的谁,花厅里一阵静默,没人开口说话。
再看顾老太太并没有打算就此止住,而是继续沉声说道:“我顾家怎么养出了你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儿,和你那个水性杨花的母亲如出一辙。”
听到老太太提及过世的唐氏,顾从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不分清红皂白的将母亲送往别苑,以致母亲弟弟二人双双殒命。
现在居然还拿这事情再反过来教训她,到底是谁恬不知耻。
性子上来的顾从筠声音冷硬的对着顾老太太说道:“祖母此话何意?我做了什么让您老人家这般大动肝火?难道是我不该让怀瑾救我,就应该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