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力已经被打扫得焕然一新,庙中燃着一堆剪秋在外面捡来的木块,因为燃烧的肆意,木块发出霹雳哗啦的声音,带动着火花四溅,在这静谧的深夜里似是光明、又似危险。
顾从筠紧裹着身上的毯子,她没有睡着,像是在心里暗数、又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如此翻来覆去了大半个时辰,她索性直接坐起身来,身上的毯子掉了大半。
“小姐,这更深露重的,要是染了风寒这一路可不会好过了,您早些休息吧!”
剪秋一边唠叨着一边将掉落的毯子盖回她的身上。
“好,我一会就睡,你不用照顾我了,自己也去休息吧!”
说话间半夏听到声响也醒了,好似听到了两人的交谈,跑去包袱里又取了一件稍微厚实些的衣裙给顾从筠穿上。
这是一件雪青提花事事如意织锦缎的缂丝缎袍搭配逶迤的浅蓝色掐牙祥云纹的木兰裙,颜色很是素雅。
“小姐真是穿什么衣服都好看,颜色这么浅淡的衣服穿在小姐身上,就像是那水墨画一般!”
半夏个性较为活泼,这些日子一直跟着顾从筠也能看出来,偶尔的调巧卖乖也能博人一笑。
虽然不若剪秋那般沉稳有度,但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几分真心,顾从筠并不曾苛责。
“来让我瞧瞧,这小嘴可是抹了蜂蜜!等到了闻堰安顿下来让嬷嬷也给你做件新衣裳。”
顾从筠身子缩在毯子里斜倚在草席上,听了半夏的赞美,轻言笑着对她道。
“小姐,可是要折煞奴婢了!桂嬷嬷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奴婢怎敢再去劳烦?”
“对了,小姐!听百灵说嬷嬷她病了几日了,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半夏一直跟在顾从筠的身边,经历了青云上下的那伙打劫,现在身心放松下来,就开始三扯五扯的聊着闲天。
“你到现在才想起嬷嬷,还指望她给你做衣裳!看我不告诉嬷嬷去……”剪秋低笑着猝了半夏一口。
“你个小蹄子,做什么要打趣我!我只是之前那一遭给吓傻了,这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想不起来也很正常的。”
半夏有些着急为自己辩解。
反而是剪秋并没有想多去招惹她,看着她急急辩解的样子笑出声来:
“好了,逗你呢!嬷嬷她下午喝了小姐让兄长去山间采回来的草药,又在马车上躺着休息了这一路,现在已经好多了。”
半夏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自家小姐天天看各式各样的书果然是有用的,没有大夫都可以自己诊病治病啦。
看着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顾从筠不知不觉有了些许睡意。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连串的巨响声从远处传来。
剪秋和半夏急忙跑出去查看。
其实山上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顾从筠就听到了,只是她仍是靠在剪秋铺好的草席继续假寐。
她之前心神难安,就是因为知道这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出自自己之手。
而现在她已知晓所做之物的威力,造下如此多的杀孽虽然非她所愿,但我不杀伯仁却因伯仁而死却是事实。
这时候再去兴致勃勃的围观,她是真心做不到。
然而秦羽却不容许她这样,不知何时走过来看着她低声说道:
“你的大作,不去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不过是一堆火光,数千冤魂。”
顾从筠再次被吵得没了睡意,起床气也冒了出来,忘记那人是高高在上的亲王贵胄,就这么语气不好的怼了回去。
秦羽眼神复杂的看着这缩在一角的小女子,在被土匪劫掠的时候,她沉着冷静。
被自己要求一起京城时,聪明灵巧的转移话题避开他的要求。
被他冷落之后,不管不顾的拿着那所谓的克敌良方吩咐自己。
炸药包做成后一脸欣喜邀功的看向自己。
此刻因为那炸药而产生的杀戮,又一脸沉默悲悯的样子。
那么多种样子,到底哪一种才是她?
“你既知会造成那么多杀戮,为何还要相助于我?”
“属下说过,这是送给主上的投名状。”
说完之后很久没有得到秦羽的回复,抬头看他却发现他仍是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那样子似乎在说还有呢。
“如果不把山上的消灭掉,可能最迟明日他们就会知晓今日之事,以后我会有更多麻烦缠身,我怕麻烦。”
“哈你倒是诚实的很。”秦羽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语气有些轻松的笑道。
“谢主子夸奖!”
她说的底气十足,但是心里未免有些打鼓,幸好她早前时候不顾身份场合的表明投诚之心,否则的话今日之举当是一张又快又急的催命符。
现在看着王爷还无动于衷,甚至因为自己的拒绝而生出几许兴味,只不晓得这种行为能维持多久。
秦羽看着顾从筠有些泱泱的神情,知道那小女子打定了主意不跟他出去。
也不再管他三下五除二的往外走去,看着那青云山上的火光一点点蔓延扩散,直到照亮半个夜空。
秦羽觉得百无聊赖,心道那小女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确实是一片火光。
他又原地呆了大约一刻钟,几十只黑影飘荡而来。
秦羽没有回头,语气淡淡的出声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是,王爷。属下侥幸得手,特来复命!”
墨宇、墨南等率着一众青衣卫和数十箱的金银回转而来。
既然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