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位藩王先后为贾后所害,而后贾后长期把持着朝政,帝宫如今对洛阳的掌控,已远不如晋武帝那会儿,这才让司马伦生出夺位的野心,哪知却被孙秀当头一瓢冷水浇醒。
司马伦并非傻子,孙秀所谓的五五之数,言外之意,恐怕是胜算不大,他急忙问道:“先生不是一直鼓励本王更进一步吗?可为何此时却说出这等话来?”
孙秀眼中透出一丝不削,同时又很享受这样的场景,“主公,你此刻动手,可握有大意名分?”
“妖妇祸乱朝纲,不但害死两位藩王,前几日又构陷太子,我以清君侧之名诛杀妖妇,还算不得大意名分吗?”
说话间,司马伦额头青筋凸起,言辞激烈,无不昭示着他内心的某种渴望。
“两位藩王之死,早已成为过去,如今再提起,恐怕有欠妥当;再者,构陷太子一事从何说起?此刻太子仍活得好好的,连他都不曾反抗,主公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众所周知,赵王司马伦早已被天下人判定为贾后一党,几年前发动政变诛杀司马亮与司马玮那件事,与司马伦多多少少有些关系,这时候旧事从提,非但不能服众,甚至可能引火烧身;而就在数日之前,太子司马遹因酒后乱性,写了一篇让晋惠帝退位的文章,因而被囚禁于洛阳郊外金墉城内,虽说那件事处处透着诡异,明眼人大多知道太子可能遭人陷害,可无论太子还是晋惠帝,毕竟都还活着,司马伦如果发动政变,与谋逆无异,又如何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这……”司马伦脸色越发难看,似乎生出些许怒意。
当下的气氛,突然变得怪异。
就连一旁垂首而立的大汉,也忍不住侧过脸去,瞄了孙秀一眼。
发现自己的言语的确有欠妥当,孙秀不得不装作苦口婆心的样子继续说道:“唉!主公,小人这是关心则乱啊,言语若有不敬,还望海涵,小人并不担心主公会失败,反而担心事成之后,其势反而对主公越发不利!”
“这话怎么说?”司马伦果然不再追究孙秀言语上的冲撞。
“如今贾后与陛下分权而治,主公反而能在其间游刃有余,一旦诛杀了妖妇,最有可能得利的当属太子无疑,太子可与陛下不同,不但正值壮年,且从小就被大臣们称赞有帝王之资,主公冒如此风险,最后却为他人做嫁衣,那又何必呢?”
“这……”司马伦一时无语。
孙秀分析得已足够透彻,晋惠帝司马衷,明显属于智商不在线的那一类君王,这才给了贾后一党、乃至司马伦等人可趁之机;
假如,赵王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诛杀了贾后一党,最后却被太子捡漏,的确是得不偿失。
经孙秀这么一解释,司马伦很快理清了其中的利弊得失。
整理完思绪,司马伦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谦虚模样,问道:“先生胸中可有定计?”
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孙秀微微一笑,道:“主公不必着急,小人推断,用不了多久,那妖妇必定忍不住要谋害太子,待太子……那时主公再行清君侧,便会成为众望所归之明主;而后,太子身死,以主公的威望,可效仿前朝挟天子以令诸王之计,何愁大事不成?”
司马伦面露焦急:“话虽如此,可是,据本王观察,那妖妇似乎不肯下定决心,这可如何是好呢?”
“呵呵!妖妇既然不肯下定决心,不如主公帮她下决心如何?”孙秀俨然胸有成竹的样子。
“本王如何才能帮她下定决心?”厉芒划过眼眸,司马伦问道。
孙秀正待解释,一名妇人款款而入,主仆二人顿时停下话语,朝那妇人看去。
妇人云鬓高挽,珠花步摇,着绛紫色襦裙,彩色束带束于腰间,身段尽显婀娜,一双勾人夺魄的眸子嵌在羊脂般的脸庞之上,更显妩媚风情。
妇人轻启朱唇,声音软糯无比,且带着一丝慵懒:“主人,下人来报,霸城侯邀了诸郎君在下面饮酒!”
司马伦微怒道:“霸城侯终日只知结朋交友,却不思进取,蔻儿,你让人传话给那竖子,让他散了酒宴,尽速回府,若敢拖延,小心本王家法伺候!”
“是主人,兰蔻这就让人传话给郎君,不过”妇人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要说。
“不过什么?”司马伦稍显不耐烦。
“兰蔻听说,霸城侯似邀请了‘桃花郎君’!”
司马伦愣道:“什么桃花郎君?”
瞧着不明所以的司马伦,孙秀心中鄙夷,表面上却是十分恭敬:“主公,所谓桃花郎君,正是昨日金谷园中,主公夸赞过的那位石家小儿。主公一手造就了桃花郎君之名,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拍拍额头,司马伦笑道:“本王昨日不过为先生解围罢了,哪知竟成就了桃花郎君之名……呵呵,不过话又说回来,那石家七郎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不但为人机智,才学也是不差,若能为本王所用,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一番佳话!”
孙秀眼中划过一丝利芒,语气却不曾露出半分不满:“主公莫非起了爱才之心?”
司马伦点头道:“是啊,那石家七郎,不过束发少年,且不提才学如何,仅凭那摘得桃花换酒钱的洒脱,也值得本王另眼相看!”
“兰蔻!”司马伦突然朝那名妇人看了过去。
“主人有何吩咐?”女子躬身道。
“暂且不用让人带话给霸城侯了,我儿能与桃花郎君结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