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之中,坐在梳妆台前的兰蔻,嫩玉似的皓腕轻轻支撑着半边脸颊,勾人的眸子,此际却隐隐透出一丝忧愁;
“云想衣裳花想容……在他眼里,人家真的那般好看么?”
“桃花仙”并非出自石韬之手,恐怕不止兰蔻一个人这么猜测,明眼人估计都会生出兰蔻一样的心思;
一个刚刚束发的少年,且未曾出仕,如何会冒出那等看透世事的心思,但当面质疑“桃花郎君”这种事,兰蔻的确有些冲动了;
请枪手这种事,从古至今,并不少见;
按理说,以兰蔻这样的阅历,就算石家七郎盗用他人诗词而一举成名,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竟然当面质疑别人,甚至还是在奉了司马轮命令的当口;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石韬非但承认了“桃花仙”出自游方道士之手,而且继续抛出所谓游方道士“云想衣裳花想容”这等诗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能做出此等诗词的游方道士,如何会是一个默默无闻之人?难道石七郎背后却有高人么?想着想着,兰蔻越发的自怨自艾起来。
一夜无事,第二日天不见亮,石韬三人便离开洛阳别院。
再过两天便要出发去徐州了,一来石韬担心节外生枝,再一个,离开之前他需要做太多的准备,因此哪有心情享受这洛阳时光,就连早点他也准备回金谷园再吃。
出了洛阳,归心似箭的石韬,忍不住撩开布帘,埋怨石中玉道:“你能不能让马儿跑快点,以这样的速度,我们几时才能到家?”
石中玉一脸无辜道:“中玉担心少爷受不得颠簸!”
“马车再快能有多块?少爷我骑着电频车都能跑六十码,还受不了这点颠簸么?”石韬暗自不削,嘴上说道:“你放心驾车好了,这点颠簸少爷受得了!”
“驾!”石中玉自然不敢违背少爷的意思,立即扬鞭。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石方顿时露出古怪的神情。
“停停停!”
石韬终于受不了,就算丢脸也要叫停马车,原以为驾车狂奔是一件非常拉风的事,哪知差点让他骨头散架,而且胃部一阵翻腾,这让他想起了前世坐“小四轮”的经历。
马车逐渐缓慢下来,心惊胆战的石中玉提议道:“少爷,前面有一片树林,要不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直到这时,石韬胃里依然在翻腾,都不敢接话,只对石中玉点了点头。
搀扶着少爷下了马车,石中玉又从车上取出一张软皮制成的垫子,“刚才走得急,中玉忘了装水,少爷一定渴了吧?”
仰躺在树下,石韬总算恢复一丝力气,“渴倒是不渴,就是想吐,如果有水,或许好点,不过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水呢?”
“树林那头,便有一条小溪,要不少爷在这坐会儿,中玉过去取点水来?”
从不喝生水的石韬,到了这会也不太讲究了,一听树林那头有小溪,便点头道:“好吧,你速去速回,天色尚早,小心别摔进河里去了!”
“好咧!”说完,石中玉便自顾自的拿上水壶出了树林。
石方下马走来,“郎君可是昨夜太过操劳,身体吃不消么?”
看似老实的石方竟然会调侃人了,这让石韬很是意外,可他非但不觉得生气,反而暗自高兴,石方既然调侃于他,说明他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对于石韬而言,这是好事。
“操劳个屁!昨晚不但没吃到羊肉,还差点惹来一身臊,唉……此事不提也罢!”
“哦……莫非娘子果真请郎君前去饮酒的么,却害得石方和中玉二人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石方越是一副男人都懂的神情,石韬越是感到苦涩,暗自叹了一口气,石韬问道:“石方可有相好的女子?”
石方的脸上一片茫然:“郎君所谓相好的女子,可包涵勾栏里的妇人?”
问石方这种问题明显是对牛弹琴,石韬都懒得回答。
“算了,咱不提这个……对了石方,你随父亲多年,有没有跟胡人打过交道?”
石方点头:“去年随家主前往河东剿杀乱民,便有数百胡骑,为家主效命!”
石韬知道,史书上所谓的五胡是指匈奴、鲜卑、羯、羌、氐五个胡人大部落;其实大晋周围远不止这五个胡人部落。
按理说,这时鲜卑人的数量最多,地盘也最广,可从短期来说,鲜卑人对中原的危害反而最小,原因却是此时的鲜卑分为拓跋、宇文、慕容、段氏……等六个鲜卑族部落,且部落与部落之间常年攻伐;最先祸乱中原的胡人,反而是目前看起来较为势弱的氐人和匈奴,可最为讽刺的是,日后让汉人承受数百年苦难的胡人,此时却是司马家最廉价的打手……
石韬又道:“可以跟我说说那些胡人的情况么?”
石方一脸茫然,“郎君是想问他们的相貌,还是武力?”
望了一眼石中玉离开的方向,石韬随口道:“就你知道的,随便说说吧!”
想了想,石方言道:“胡人大多魁梧,力气也不小,作战之时又敢拼命,无论大小战事,几乎都能见到他们的影子,石方曾听家主说过,只要随意赏赐一些财物给他们的头人,便能驱使他们卖命,战后既不用抚恤阵亡的兵士,也不用分取功劳,世间最廉价的买卖,莫过于此!”
石韬冷笑:“呵呵!廉价的买卖……”
似乎没有发现郎君脸上的表情,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