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主人的石崇,很快阴沉着脸走了过去,甚至不曾看那侍女一眼,当他走到文士跟前,顿时换了一副脸色赔礼道:“孙先生,都怪石某管教不严,让这贱婢,冲撞了先生!”
石韬脸色微变,这人果然是孙秀。
孙秀回礼坐回原位,脸色却依然很难看。
“来人!”石崇转身,脸色再次变得阴沉。
数名家丁很快赶来。
手指瑟瑟发抖的女子,石崇冷声道:“将这贱婢拉出园外杖毙!”
“杖毙”二字似乎并非对一个活人在说,反倒像是跟阿猫阿狗说的,非但石崇表情冷漠,就连赵王和孙秀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周围的看客也多为漠不关己的表情。
轻而易举就被别人判定生死的那名女子,此时身体已抖成了筛糠,却再也发不出声来,两名仆从一边一个,架着她便要往外拖。
石韬终于看清女子的大半边脸,深陷的眼窝,呈病态的肌肤,将那张原本很美丽的脸颊完全掩盖了过去,看上去,那名女子应该是得了什么病。
“玛德,老子穿越回来就是来当看客的么?”体内热血直冲脑门,外加醉意上涌,石韬猛地站了出来:“住手!”
“嗯?”
包括石崇在内,所有人皆满脸意外的瞧向石韬。
瞬间反应过来的刘胤,一把揪住他的衣袖说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快坐下来啊!”
在刘二郎的提醒下,石韬终于意识到自己冒失了,眼下,自己一旦触及石崇的怒火,后果将不堪设想,可让他坐视不理这等枉杀人命之事,又绝非他的性格。
既然已经出头,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脑子快速转动,同时背心感到阵阵凉意。
其中最意外的莫过于石崇,自己在石家的威势如何自不必说,别说七郎,就算已成卫军都伯的长子也不敢忤逆自己半分,何况这位性子原本懦弱的七郎,他今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冲撞于我,莫非真是摔坏了脑子不成?
如果没有外人在,对于这等鲁莽行为,石崇或许会从轻处罚,但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石韬的行为已算得上忤逆之举,这无疑触碰到了石崇的逆鳞。
同样来自豪门的李氏,如何不知小七此际所面临的危急,这时泪眼滚动,身体轻颤,却不知如何才能替石韬挡下眼前这一劫。
石崇面沉如水,眼神更是刺骨的冷寒,“说出你的理由,如若不然”
听石崇的语气,再看脸色,石韬顿时一惊,此情此情,如果一个处理不当,他即将受到怎样的惩罚,实难想象。
四下里一片寂静,赵王及孙秀相互对视一眼,随即,二人脸上一同闪过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正不知所措,耳际突然传来阵阵流水声,电光火石,石韬脑子里灵光乍现。
深吸一口气,石韬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就在昨夜,孩儿梦见一片沼泽,醒来后想起父亲不日将启程前往徐州,因而心中感到惶恐不安,后来便让人卜了一卦!”说到这里,石韬突然打住。
石韬这一停顿,反而勾起了众人的好奇。
眉头稍稍舒展,石崇问道:“卦象如何?”
“此卦为兑卦,兑为泽,乃大吉之相,但同时卦象又云,若泽润万物,则双重喜悦,和乐群伦,必确守正道;父亲动身之前,不宜行杀伐之事,尤其是女子!不如父亲将此女赐给孩儿,让孩儿替父管教如何?”
如今正是玄学大行其道之际,“周易”更是被世人追捧,同时,各家对周易都有各自不同的见解,石韬所用的卦象解读之法,却是北宋时期的一种卦象解读,此种解卦之法,经石韬之口说出,却给人一种耳目一新之感,至于对不对,众人一时也难以分辨,这一来反倒将文学造诣不浅的石崇等人唬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