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急切地说完这一大串话,罗恒低头看看这几乎占了半个书房的庞大算式,一边动手腾出位置来一边回答公羊:“莫慌,公羊老弟,我们两个先动手,我立刻遣人去叫几个朋友来——”
“不成!”公羊毫不犹豫地打断了罗恒的话,“我知道您要说什么。罗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来开口求您,关于这个式子,和我来此找您帮忙的事情,还请您切莫泄露半句。”
罗恒看上去难相处,其实是个热心肠的人,再说了,他想象中的公羊老弟身上应当是怪事不断,件件离奇,现在对方只是半夜上门来求自己帮他算一个式子,然后再守口如瓶罢了,这个忙他还是能帮的。
“那就别多说了,公羊老弟,动手吧。”罗恒捋了捋袖子,眯起眼睛细看起那道算式来。
公羊预备和罗恒为了这个式子彻夜奋战的时候,他的大女儿公羊已偷偷地从卧房里溜了出来。公羊已自白天从御花园回来起就在发烧,这会儿还四肢无力浑身发烫,她从卧室里溜出来,没走出几步又折回房间里,倒杯茶给自己润了润嗓子。
公羊大人怕人多嘴杂,公羊家的下人丫鬟从来是能省则省,马夫又兼看门,奶娘又兼厨子,几乎无一不是身兼多职,因此公羊府白天就显得冷冷清清,入夜之后更是寂静,公羊已顺着走廊从房子这头走到那头,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走到了某扇窗户口的时候,公羊已停下了脚步,就像她父亲叫唤她时那样,咳嗽了两声。
屋里一片寂静,灯烛也没有亮起来,公羊已又咳了两声,见屋里还是没有动静,她踮起脚尖,抬手用力地拍了拍窗户,稍微压着嗓子朝里面喊:“妹妹!妹妹!”
过了一会儿,灯亮起来了,窗户被从里面用力地推开,露出一张和公羊已一模一样的脸来。
“公羊已!大半夜的,你就不能躺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让我也好好睡一觉?”
“嘘!”公羊已急得伸手去捂妹妹的嘴,“别这么大声叫我名字,要是给人听见了怎么办?”
“这不是没被听见吗,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公羊未满不在乎地钻回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雕羊来,“是不是来请我帮你做这个的?我就算到你懒得做,爹跟你说的时候,你还问爹怎么不自己做……”
公羊已知道自己话多,今日在御花园,就是她没管住嘴,祸从口出,才连累了白十二,可就连她也忍不住觉得她这个孪生妹妹实在是啰嗦,一说起话来就叽里咕噜说个不停,让人不得不打断她,好把正事儿给说下去。
“你就没往下算算?”公羊已无奈地问,“我路上跟爹说我不想做,但回来之后我就赶紧做好,然后才上床睡觉。”
公羊未讨了个没趣,她挠挠头,把木雕羊随手往房里一丢,趴在窗框上问公羊已:“那你来找我干什么的?”
“我从爹那里,抄了这个式子过来。”公羊已把厚厚的一摞纸从窗户里递进去,“我想让你帮我算。明天早上之前,我就要知道结果。”
“明天早上?!”公羊未瞪大了眼睛,“我的姐姐哎,你该不是来耍我的吧,就这个厚度,给我当枕头都够了,你就是拿去让爹算,他大概也要算上个一天一夜……”
“我不是让你帮我算出来。”公羊已看着公羊未,“我是让你帮我算。还有,把小弟也给叫来,让他带着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