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这么些年来一直偏心大房,哪怕昆仑回来之后多次劝说,你也不听……”陶老夫人喃喃道,“我们都以为你铭记大哥的恩情,明知道孩子们大了,娶妻生子,自成小家,兄弟之间不复往日亲密,做长辈的不公平反而害了他们,你也无法不给大房拉偏架——合着你竟然是对他们不安好心吗?”
“只是任其自然罢了!”秦国公眼望帐顶,面无表情道,“若当真有那样的狠心,我早就带着三弟回夔县去陪大哥、不管他们死活了——只是天骄死时,咱们江家已经无路可退!我纵然没了心气再给这些没良心的东西打拼,却也无法看着合家大小沦落到之前陶家、段家那样的处境去,所以我只能撑!”
他语气淡漠,“我不肯听昆仑的劝说,是因为我知道这些人都已经劝不回来了——天骄生前那样的忍让宽厚,他死前还没来得及分薄他兄弟们的东西吧?他死后,他的兄弟们连一点点懊悔都没有,足见眼里心里只有利益,而无情份!常人家里养了多年的看家犬过世,做主人的尚且要心疼一番,何况亲生兄弟?
“丧心病狂至此——你说我们再花力气又是何必?所以我对昆仑说我自有主意,其实,我是骗他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我只是不想他才从北疆撤下来,就又要为这些东西操心!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操碎了心……”
陶老夫人看着他:“你既然根本没有平息内斗的心思,当初又为什么非要让昆仑去沙州?”
“两个缘故:其一是我不想被昆仑看出我已经懒得去给他们调解的心思!辛辛苦苦一辈子却摊上一群无药可救的狼心狗肺的东西,这样的心情有我一个人体会就够了!我不希望他也感受一番!”
“其二,还是那句话,我对他们很失望很失望,但终究是我江氏血脉,我不可能看着他们都去死!也不希望我前脚才走,后脚他们就陆续被送下地去见我!”
陶老夫人讥诮的道:“是么?但即使你把昆仑派去沙州,看似尽力给他们圆场了,结局……又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秦国公淡淡道,“小八、十九,包括小十八,不都在沙州之事中得到了长进?”
“……”陶老夫人不知道江绮筝主谋杀了江崖月与江崖情的事,但依旧难掩愕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沙州之事早就在秦国公预料之中?那可是死了两个江家嫡孙啊!秦国公竟然从头到尾都在坐视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秦国公眼神平静而残酷,淡淡的道,“既然各房已经养就了豺狼之性,根本无法让他们和睦相处!与其徒劳无功,还不如另辟蹊径,挑选最出色能干的子弟栽培,免得我一死,他们先由内斗败落,再被外人趁虚而入,白白糟蹋了我们这一辈人的心血!”
陶老夫人舒了口气:“你选了四房?”
“我没有选。”秦国公淡淡道,“我只是照着规矩来——大哥恩情不可忘,他的嫡长子还是我跟前养大的,自要另眼看待;老三是我嫡长子,长幼有序,同样的理由,同样的情况,我会优先考虑老三;老四人不在京里,他膝下的子嗣代表他,相同情况下,四房排在老大与老三之后,理所当然;老六是三弟唯一的子嗣,我自也要格外照拂些;老八是我的幼子,虽是庶出,但其生母既在,偶尔也给些体面……”
“我对他们都有偏向,也都有约束,一切都照着人之常情与礼法来衡量——谁能出头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秦国公冷笑,“江家祖上寒微,当年我们兄弟是千辛万苦才挣出头的,如今他们的景况不知道比我们那时候好了多少!他们的对手大抵也只是自己的兄弟子侄,都是知根知底的,若这样还被打压了下去,我再抬举,给多少好处,眼一闭也是便宜了旁人!留着他们给外人做垫脚石,还不如成全了自己人!”
“早两年我以为会是最占便宜的大房得胜,谁想十九渐渐长大,如今却把大房压了下去!”秦国公吐了口气,“当然这不能说全部都是十九的功劳,你,天鸾,还有天驰,都对他有襄助与提点。 尤其是天驰……昆仑生前那么喜欢他不是没有缘故的,他最像我们年轻的时候!甚至……”
秦国公面上露出一抹复杂,“比我们年轻时候还狠——不过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被外人拣了便宜去!说到这里又要伤你心了:陶家就是个例子!陶公在时何等显赫?我去提亲时,如果不是赶着他老人家已经时日无多,后辈子孙中又没出现争气的人,慢说娶你做继室,就是发妻,恐怕都会被赶打出门吧?”
仅仅几十年,陶吟松的名声尚且在朝野流传,被人缅怀,本朝公认的第一名门陶家却已经荡然无存!
“这份心思我一直不好吐露,对子孙我是不屑讲,对昆仑我是不敢说。也就如今听说大哥也快不行了,想想三个兄弟,已经走了一个,还有个快走了,那么我也差不多了。”秦国公惨然一笑,“思来想去,只有跟你说——如今我才知道为什么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尽管我娶你时已非少年,可是积压心底的话,到头来却只能跟你倾诉!”
说到这儿他又吐了口气,“我很庆幸你早早对四房下了注,所以我如今不必担心自己死后,你的晚年要怎么度过?十九夫妇会好好侍奉你的。”
陶老夫人怔怔的落下泪来:“你也知道很多话只能跟我说?只是你若就这么走了,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