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家出来的马氏直接进宫见太后了,不过因着马氏提的要求牵扯到朝堂的官员调度,这事太后自然做不了主,只得答应和皇帝商量一下。
李琮这些日子也忙。
契丹撤兵了要和谈,西夏独木难撑,这仗自然也没法打下去,只是大周还有一座城池在西夏手里,西夏不甘心白白拱手送回,因而和大周对峙的兵力并没有撤走,但西夏停止了主动进攻。
李琮要的就是对方的不甘心,因而,很快集结了十门火炮送往庆州,陪同这火炮一起去往庆州的,还有陆呦。
原本契丹皇帝是钦点了陆呦和陆端一同前往边境谈判的,不过这次的边境挪到了中京附近,因为西京和南京已经成大周的国土了。
可李琮接到庆州那边的奏报,说是西夏不肯答应归还那座城池,为此,李琮干脆命陆呦带着这十门火炮前往庆州支援,另外,李琮还有一个私心,他看中了西夏的青盐。
早期的西夏原本和大周交好,大周每年都会从西夏购买大量的青盐,可后来随着辽国的崛起和大周的相对没落,西夏和辽国结盟了,西夏的青盐也就源源不断地运往辽国乃至女真、回鹘等别的汗国或部落,李琮为此也憋了一口气。
再加上这次西夏趁火打劫,一来就趁大周不备占了大周两座城池,后来又攻下了两城,尽管再后来大周也夺回了三城,可金州还在西夏手里呢,因而李琮这口气非但没出又多了一口。
所以这次李琮也是想给西夏一个教训,金州肯定是要回来的,最好还能每年从西夏要一点岁贡什么的,好让他们也长点记性。
别人倒没什么,可陆鸣得知皇上特地打发陆呦去攻打金州,心里委实很不舒服,要知道,彼时他就在晋阳,离庆州不算远,而陆呦却在南京附近,他赶过来的距离相当于两个晋阳到庆州的距离。
就这样,皇上仍是选了陆呦放弃了他。
这说明皇上越来越倚仗陆呦了,说明在皇上的心里,陆呦比他陆鸣厉害了。
偏在这之前,陆鸣也听闻了契丹皇帝钦点陆呦前去谈判的消息,说是想见见这个对手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也说明在契丹人眼里,他们把陆呦当成了真正的对手,甚至超越了他父亲。
因而,陆鸣的失落是不言而喻的。
除了失落,更多的是不甘。
要知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曾经的陆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短短几年,他居然成长成了一个连他也需要仰望的人,这岂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也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不说这些年陆鸣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单就两人的生长条件和受教育的程度以及交往的圈子,陆鸣也甩了陆呦几条街,只怕陆呦连他的项背都望不到。
可如今呢,一个曾经被他踩在脚底,甚至是淤泥里的人居然站起来,而且站得比他还高,这上哪里说理去?
难道说,那个女人真的可以点石成金变废为宝?
还是说,之前的陆呦隐藏得太深,连他也骗过去了?
陆鸣摇摇头,他更倾向于前者,因为一个人可以装一天两天,甚至一年两年,可装十几二十年是不太可能,更别说,有些本能的反应是装不出来的。
不过他倒是真被颜彦颜彧这对姐妹骗了,一个明明有着满腹的才学却甘于做一枚绿叶来衬托别人,一个明明才智平平却偏偏拿着别人的作品来冒充才女,可叹他却有眼无珠竟然没有分辨出来。
其实,也不叫他没分辨出来,他是被颜彧的笑容蒙蔽了双眼,因为最早接触颜家三姐妹时,他做的是他们姐妹三个的先生,彼时的颜彦明明比颜彧颜彤聪慧博学,只是后来颜家另请了西席,他也忙于自己的事情,这才逐渐把这些淡忘了,再后来,他进颜家,颜彦都躲着他,只有颜彧颜彤两个仍和以前一样喜欢追着他。
如今想来,颜彦那会是为了避嫌,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每次迎面碰上颜彦,颜彦都会脸红,然后低着头跑了,偏那会鬼迷心窍的他看不出这一切,反倒认为她无趣呆板。
他就这么和一个好女孩子失之交臂了,不,确切地说,是他自己把这么好的女孩子送到那傻子和哑巴面前,这才有了那哑巴和傻子的今天。
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带着这种失落和悔意的陆鸣回到陆家后,看到家里的情况,婆媳反目,妻妾不和,心里更是烦躁无比。
可眼前的这个结连他也没法解,母亲哭诉儿媳想下毒害死她,妻子却又赌咒发誓说没有做,而一向慈祥不理事的祖母居然一反常态地站在妻子这边,陆鸣真不知该相信谁了。
还有,曾经温柔和顺的周婉也没有之前那么善解人意了,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再是满满的崇拜和爱意,多了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只是他没有心情去探究。
因而,到家的这天晚上陆鸣在家草草吃了顿各怀心思的团圆饭之后,他借口之前的那帮朋友要替他接风,迫不及待地从家里逃了出去,约了吴哲、朱晋、徐钰等人进了一家酒肆,全然不顾他身后还有这么多双期盼的眼睛粘着他。
只是这顿酒陆鸣喝的也不痛快,因为席间不可避免地谈论到当前的战事,也不可避免地谈论到陆呦和颜彦,这些人当年没少去陆家聚会,尽管很少见到陆呦,但陆呦是什么人他们还是略有耳闻的。
因而,大家都好奇何以短短几年陆呦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竟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会说话,会念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