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冷!咳咳——”
一道苍老而孱弱的呵斥从山头上传来,一声深入肺腑的咳嗽难掩穷途末路之态。
女人一顿,也正是这空挡让少年一把把她推开了。
“呜呜……”
拂尘踉踉跄跄地提着那肥大的僧裤,一路哽咽地跑开,头也不敢回。
女人望着他愈来愈小的背影,心中有些急了,欲抬步追上去。
“阿冷,回来……”
听着这命令,女人又回头望了望山头上佝偻的背影,顿了片刻终于歇了把人追回来的心思,焉了吧唧盯着地面。
“阿冷,这一个月你跑去哪了?让三姨好找。”
“想……要……他……”
女人呆呆地望着枯叶上那零星点滴的血迹,鼻尖微微嗅动,幽幽青青的眼神一时有些迷离。
“诶……阿冷,莫要想那么多。”老妪拄着拐杖走到她跟前,望着她嘴角边的血迹叹了叹气,自知她吸食了鲜血。
伸出满是皱纹枯老的手微微扣住女人的手腕,见她收了獠牙伏低认错便不再多说,拉着她的手蹒跚地朝林子更深处走去。
半晌。
“想……要……”
女人被牵着手一步一顿地跟着,久久又僵硬地吐出两字,像个得不到糖果一直叫唤的孩子,只是沙哑又慢吞吞的嗓音若是在常人来看只会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阿冷,你……”老妪回头瞅了一眼女人,眼里藏着忧虑,“你没对人家做什么吧?”
阿冷虽然打小是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但是从不喝人血,也鲜少和人来往,尽管常常偷跑出去但也最多是猎食一些动物活剥生饮罢了。
但今天竟有些反常,她很少见她那么执着一件东西。
“没……”阿冷敛了敛眸子,垂下头让蓬头污发盖住眼神,幽幽吐出一个字,脑海里却是浮现刚刚少年楚楚可怜的面容,以及他在她身下叫唤的求饶。
“嗯……那就好。”老妪抬头望着女人高大的身影,背后落日余晖照在她身上为她渡上了一层金光,本该暖意的夏暑却在触及女人嘴边凝固的血迹和稍稍冒尖的獠牙时刹那间冻如寒冬雪窟。
老妪不忍地撇过头,语气渐渐沉重悲痛起来,“阿冷,你说你这样子我该怎么办才好,你又开了荤,喝了血——唉,三姨时日真的不多了啊……”
“屮艹芔茻……”
“又说浑话,以前教你的都不记得了么?”老妪有些恼怒地骂了她一句,简直恨铁不成钢。
“……”阿冷没再说那些叽里咕噜让人听不懂的兽语,却也不再出声,乖乖低着头任由老妪拉她慢悠悠地走。
娑娑娑——
一时间整个林子里只能听到枯叶被踩碎的吧啦声,两重步伐调子一重接一重,和谐得像是走了许多年一样。
“呜呜呜……”
拂尘红着眼眶一直跑,手中朱红色的佛珠串掉了几次却又不得不逼自己压下心底的害怕委屈巴巴地扭头飞快捡起。
怎么连佛祖都欺负他……呜呜……
直到跑回了自己的房里,砰的一声慌里慌张地关紧门,拂尘这才背抵着门堪堪停下。
疼……好疼……
呜呜呜……
拂尘跌坐在地上,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想伸又不敢伸地摸向□□。
那个女人,怎么会那么恐怖凶残。
吓死他了……
拂尘摸了摸脖子,触及那光滑白嫩的皮肤时一愣,意外的,居然没有被咬过的痕迹……
顾尧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是大黑,踏着关山寺微弱柔和的油灯青光风尘仆仆而来。
她这一天算是有不少收获,刘达知那女人让找的十种药已经找到了几种,大多都是在深林里或崖边便可以找到。
感受着揣在怀里的东西,嘴角边的弧度不由得深了深。
然而,推进门后便感觉气氛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虽然屋里点着灯,不算光亮,但是足以让她一览无遗,床上鼓鼓一团,某人睡没睡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坐在桌上想要倒杯茶喝喝的时候气氛更奇怪了,背后那道不明所以的目光就差没把她的背给戳穿,吓得她手微抖,忙呷了一口茶压了压惊。
“顾尧……”
温瑾从被子底下探出个脑袋,露出一双有些忧愁的眸子,睫羽纤长微微下敛,瓮声瓮气地说道。
“嗯,怎么了?”
顾尧眉头微挑,并没有转身,只是侧了侧脸。
“顾尧……”温瑾下意识地又唤了一遍,只觉得嘴里似有蜜糖一般。
“……”
“到底怎么了?”
显然,某人并没能get到少年羞涩如情窦初开的心思,语气难免重上两分。
“没什么……我睡了。”
温瑾一楞,赶忙把脑袋缩进,片刻后没人应答,心中又难免失落落的,怎么会有如此不解风情的女人呢?
她就不能好好应一下么?
闷闷地翻了个身,背对她。
“……”
顾尧听得一阵无语,嘴角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少年郎的心思?
啧……
喝了几杯茶后,放下茶杯她也准备睡觉,今日为了寻那些草药可是废了她不少心神,走遍附近几个山头甚至百里外的慈颜山都没放过。
劳心废神,简直累死她了……
山里的晨光总比集市上来的慢,也多了那么一分清冷,却带着山间早晨特有的湿润清新,沁人心脾。
“拂尘。”
门外女人低沉的嗓音随着脚步声慢慢接近。
惊得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