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滨,十里桃林往东三万余里,阴山之上,镜花水月中。
折颜来到这里,看到的几乎还是十几万年前的景象,四周皑皑白雪,入目皆是银装素裹。
往前再走几里路,便可见到两旁的小道上,不时的种着几排桃树,雪和桃花,曾经都是离忧最喜欢的东西。
想想曾经,这里的花草树木,都是他一点一滴,亲手种下的。
曲径通幽处,在小道的尽头,是一座凉亭,它背靠一条常年不竭的湖。
湖边凉亭里,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正弹着琴,只在远处,也可听到从那里传来的悠悠琴声。
琴声时而婉转凄凉,时而情意绵绵,时而杀意四起,时而又孤寂没落。
兴许是感觉到了来人的气息,女子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就好像寒冬腊月,突然出现的阳光,那般温柔和煦。
凉亭之下,便是镜花水月的地牢。
折颜怎么也想不到,此时此刻,墨青染正被囚禁在地牢里。
光着膀子的壮汉,用尽身上的蛮力,将手中的荆棘鞭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她身上。
几乎每一鞭下去,都能撕裂她的肌肤,勾起一大片的零星血沫。
墨青染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被生生撕裂的痛处。
白衣,早已变成了血红色,脚底是一摊血迹,一些已经凝固在地上,有一些通过地上的小沟壑,流到了身后的池子里,鲜红的液体,静静的停在里面。
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地牢。
她苍白的脸颊慢慢抬起,眼神涣散的看着手拿荆棘鞭的大汉,艰难的开口说:“求求你,杀了我吧!”
墨青染已经没力气说话了,荆棘抽身的痛,让她想起了白真给她讲过的玄女的故事,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现如今被困在这里,真是连死都做不到,今日的墨青染一定没有想到,用不了多久,她经历的痛会比现在沉痛千倍,万倍。
而现在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大概就是离忧那个女人会用她来威胁折颜。
那个自己最爱的红衣公子!那个她认为,并不爱自己的折颜上神。
只见那大汉置若罔闻,魔尊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不敢违抗,还是那样一鞭比一鞭更用力的,抽打着墙上柔弱的墨青染。
镜花水月里,折颜跨过白雪,穿过树林,走过曲折的回廊,终于看到了湖边凉亭里正弹着琴的离忧。
她还是一袭鹅黄色衣裙,就像很多很多年前一样。
她说她其实喜欢的是白衣,只是,却从来也没有穿过。
离忧画着好看的新月眉,额间点着嫣红的朱砂痣,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上,是刺目的腥红,一头墨发,伴随着微微袭来的凉风飞扬,琴音优美飘扬,似乎彰显出她琴技的高超,折颜却听出了她琴声里的不舍。
折颜可无心赏乐,她为什么不舍,不舍什么?他压根没兴趣知道。
他慢慢走到离忧身边,轻轻的问道:“离离,青染在你这儿吗?”
离忧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看来人……
他还是一袭火红色的长衣,耀眼的红配上他那刀削斧刻,眉目入画的五官,毫无一点违和感。
上神的清冽之气,显得他比十几万年前,更有魅力了。
离忧打量完折颜,低头继续抚着她的琴,边抚边嘲讽道:“呵呵,折颜上神,你来得还真快啊,有这么在意那只小妖吗?我们十三万年不曾见过了,你不打算和我叙叙旧?”想当初,他可从来没这么在意过她。
“离离,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伤害她!”他习惯了叫她离离,从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这样叫她了。
可是离忧还是不理他,她慢慢的弹着手中的琴,没有歌声,没有翩翩起舞,却一样的悦耳。
直到一曲毕,离忧才缓慢的起身,绕过凉亭的桌子,轻轻敲了下旁边的廊柱。
地牢里的大汉听到上面的声音,停止了对墨青染的毒打,对着其他人打了个手势,众人会意,便在下一个瞬间,通通化为一股黑色的烟雾,消失在了原地。
而凉亭里,离忧眼神冰冷如冬日里的雪豹,让人不寒而栗,她声音凄凉且阴冷的道:“这么紧张她?折颜,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不然怎么这么在意呢?”她勾起一侧嘴角,玩味的对折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