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嫣儿对旻儿前去救阵,倒没有那么焦虑,因为她知道,旻儿很懂分寸,也知进退,不会去为那些能力之外的事情犯险。真正感到揪心的,是嘉漠,她一边牢牢抓紧母亲的衣袖,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旻哥哥,凤眼泪汪汪的,似乎这是在生离死别。
载着旻儿出发去龙涧城的,是天翔。这些年来,嫣儿对天翔十分慈爱,她以为,天翔是胡载源的转世,不过,她确实没有从天翔身上,发现与星芒、胡载源相似的特质。天翔的才华也很一般,除了飞翔的本事出众,其他能力都算平庸。
天翔随旻儿出征的时候,玉湘的眼圈红了,这便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吧!嫣儿也有些于心不忍,她们将儿子们养那么大,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去上战场的!
眼见着天翔去了龙涧城,鹞鹰就担负起了去浮生国送信的重任。
转眼间,宫殿里的亲人走了一半,嫣儿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对小灮说道:“我打算去突袭凤鸣国的西境,两线作战,会令他们陷入被动,你留在锦绣城,守护好弟弟妹妹……”
平日里极少对嫣儿说“不”的小灮,当即就表达了不满:“娘亲,为什么我扮演的总是这样的角色?龙旻都去龙涧城前线了,我却要躲在锦绣城里?”
嫣儿怔怔地看着小灮,确实,是她错了,小灮从来也不是那种畏首畏尾、贪生怕死的性格,可他在过去的十年里,一直默默承受着嫣儿交给他的责任,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单调沉重的生活,但是为了给嫣儿分忧,他几乎没有怨言。
“娘亲,你教授给我本事,就是为了让我当缩头乌龟吗?”小灮的眼中,写满了不甘,“为何你如此信任龙旻,却不信我?如果爹爹还在,一定是不会这么做的!”
小灮的这句话,令嫣儿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嘲风是她心底最痛的伤疤,不能随随便便去揭,这么多年来,孩子们也一直刻意避开这个禁区。嫣儿知道,嘲风在世的时候,最疼小灮,一方面是因为,小灮是饕餮的转世,嘲风在一千年前与他感情深厚,还欠了他一条性命,另一方面是因为,嘲风与小灮确实很投脾气,不是父子,更胜父子。
嫣儿不让小灮上前线,就像是旻儿说的,她害怕小灮出事,小灮的本事确实远胜过旻儿,但嫣儿却担心他急于立功,缺乏实战经验,会陷入危险之中。可是,嫣儿怎么和小灮解释这些想法?她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小灮,如果嘲风看到你现在如此争气,肯定会十分欣慰。娘亲只是很担心嘉漠和嘉慕的安全,这样吧,玉湘带着他们去旻泓山暂住一段……”
“娘亲,我不去!”
“姨母,我不去!”
嘉漠和嘉慕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表示了反对。
“不去?就算是绑,也要把你们绑去!你们懂不懂得,没有了后顾之忧,娘亲和哥哥才能全力作战!”那么多年来,嫣儿很少这样声色俱厉地教训他们。
一下子,漠儿和慕儿都噤声了,收拾行李,跟随玉湘悄悄去旻泓山避祸……
多年没有作战,嫣儿禁不住心潮澎湃,此刻,她正骑在鹞鹰的背上。如同约定的那样,鹞鹰担任嫣儿战时的坐骑,现在的鹞鹰,早就今非昔比,是一员极具实力的战将。
掠过旻泓山,飞过空寂山,就到了锦狐国与凤鸣国接壤的地方。一千年来,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许多盘古与嘲风争雄时代的城池都已经不复存在,连旻泓山的地貌都已经大大改变,可空寂山却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一副寂寥凄清的景象,连那座寂梦湖,都和一千年前一模一样。
路过寂梦湖的时候,嫣儿感慨万千,就是在这里,蘅兮与星芒发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当时她曾经因为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而痛心疾首,可现在想来,那确实是一段命定的经历,只有遭遇过那些,她才知道,星芒究竟有多爱她。嫣儿相信,爱可以跨越死亡,可是她和星芒、胡载源的情缘,确实断了,嫣儿以为天翔是他们的转世,却料不到,另有隐情。
当嫣儿已经到达边界,御驾亲征的小灮正率领大军从锦绣城出发,全速前进。鹞鹰告诉嫣儿,林重在得到传书之后,立即对凤鸣国宣战,他抛下浩浩荡荡出征的人族大军,只身赶赴龙涧城。
“林重,他还好吗?”这么多年,嫣儿从来不曾主动问过这个问题。
鹞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算合适。
嫣儿只好给他鼓励:“但说无妨。”她和鹞鹰之间,早就不是主仆,而是朋友关系。
“林重刚刚废了王后,因为王后下毒害死了俪妃。”鹞鹰发出了叹息。
“俪娘死了?!”嫣儿稳住身躯,才没有从鹞鹰的身上翻覆下去。
“林重虽有后宫妃嫔四十八人,但这么多年,一直最宠俪妃,只是因为俪妃出身低微,受到朝廷上下的一致反对,林重才没有封她为后。浮生国的王后,是当朝丞相的女儿。”鹞鹰开始讲述这一段曲折,“复国以来,林重的妃嫔们已经为他诞下了十子八女,但林重并未立下储君。”
“俪妃之前生下了两个女儿,这次怀胎,太医断言将是儿子,这令林重欣喜若狂。王后担心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会成为太子,所以就做出了糊涂事……”鹞鹰言简意赅地交代了前因后果。
嫣儿陷入了沉默,没有料到,那痴情的俪娘,竟然会有如此悲惨的结局!如果要追根溯源,俪娘应该算是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