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功调息了半个时辰,胡嫣儿的脸上,总算现出了一些血色。
借着摇曳的烛火,她的手中幻化出一把精巧的木梳,开始帮林重梳头。附着在发丝上的血痂和污秽都已经清除掉了,她动作轻柔,生怕扯痛了他,她小心翼翼,将他乌黑浓密的长发梳得通顺。她曾梦到过自己的选夫大典,那时候林重就是披散着长发。
“姐姐,你这模样,太贤惠了……”眼前的一幕,令小栗心中温暖。
“嗯?”嫣儿抬起头来,神情有些恍惚。
“林重大哥他,原来那么好看,可怜被打得像个猪头似的。”小栗做了个鬼脸。
此刻,林重脸上的青紫浮肿,都已经被嫣儿用修复术消去。这是个丰神俊朗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即使在睡梦之中,眉宇之间也透着一股英气。
小栗改用了传音:“姐姐,动心了是不是?那场面,我来时正好看见,当真震撼!要是有男人肯奋不顾身地为我挡剑,我搞不好也会以身相许!”
动心了吗?嫣儿扪心自问,她还可以动心吗?
她若是对林重动了心,该如何对相信她的龙宸铭交代?难道真像胡载源所说的,她是那种可以把爱分成许多份的多情人?她只是很心疼林重,他受的每一处伤,都好像疼在她的身上一样。可她明明只认识了他两天而已,他们或许有过深刻的过往,但她早就不记得了。
“姐姐,林大哥和姐夫、胡载源,还有……清远哥哥,谁最帅啊?”小栗露出了一丝坏笑。
嫣儿白了她一眼,传音说道:“以后不许再问这个问题!”
“答不出来了吧?姐姐放心,我不会在林大哥面前提起姐夫。”小栗乖巧地眨了眨眼,见嫣儿暗暗叹息,小栗也有点惆怅,幽幽传音,“可是我不说,不见得别人也不说……”过了一瞬,小栗才提起了自己的忧心事,“在那锦狐宫西门,怎么没有见到清远哥哥?原本以为,我们可以一起逃呢!他是不是被那胡云鸢给抓起来了?”
“清远不在更好,他若是在,应该站在什么立场?帮他的母亲,还是帮我?”嫣儿神色黯然,“胡云鸢已经知晓,是清远帮我混入宫中的,她肯定会重重罚他,但他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胡云鸢不会对他做出太残酷的事情。”至少,她不会像凌-虐林重那样对待清远。
小栗掩住了小嘴,满脸痛色,“姐姐,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潜入锦狐宫吗?”
“太危险了,你不要乱来!我刚刚把林重从锦狐宫救出来,那边的护卫肯定更加森严,胡云鸢的手段会更加狠辣。你相信我,清远是不会有事的……”嫣儿说得坚决,其实只是为了宽小栗的心,她也很担心清远。前夜,在静室里,嫣儿就曾询问弟弟:“如果被你母亲兴师问罪,你怎么办?”清远当时潇洒地笑笑:“顶多被罚泡几天寒冰池,小事一桩!”
望着小栗那纠结的模样,嫣儿心中难过,小栗要和清远修成正果,难度不亚于自己与龙宸铭长相厮守,可她也明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小栗看似活泼灵动,却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丫头!嫣儿干脆转移话题,开口问道:“为何来迟了?不是说好早晨就在西门外面守着吗?”
“我天不亮就从客栈出发了,可是……姐姐你猜我遇到了谁?”小栗十分郁闷。
“谁?”嫣儿圆睁杏眼。
“还能有谁?胡载源!我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跟踪我!”小栗蹙紧了眉头,“我一出门,他就跟了上来,张口就问:雨霜姑娘去了哪里?我说,姐姐已经离开锦绣城了。他看上去,不太相信,很不甘心。然后他非要请我用早膳,盛情难却,我就和他去了,可是吃饭的时候他又不说话,闷死我了!吃完饭,我说要走,他就一直跟着我,我想甩掉他,可怎么也甩不掉!我们就在锦绣城里兜圈子,走得我脚都酸了!后来日上三竿,我才急了,也顾不得那许多,干脆化作翼马飞上了天,他想要追,没有追上……”
“你是当着他的面变身的?那他已经知道雨霜是谁了……”嫣儿心中一沉。在龙骧城的战场之上,胡载源曾经见过小栗的翼马状态,这世上,一共就只剩那么一匹翼马了!
“姐姐,对不起,我实在是迫不得已……”小栗嘟起了小嘴。
“怎么能怪你呢?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和林重,恐怕早就做了剑下亡魂了。”嫣儿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小栗,胡载源确实有问题……”
忽然,一阵狂风将土地庙的破门吹开,一时间灰土满卷,令嫣儿和小栗都睁不开眼睛,轻舞的红烛也被吹灭。此时正值午夜,乱葬岗上哀鸿遍野。
小栗轻声问道:“姐姐,那是鬼哭吗?”见过翼马族被屠杀的情景,小栗也有一颗大心脏。
“嘘……”嫣儿把食指竖在樱唇之上。
风小了些,她们借着月色定睛观看,乱葬岗上出现了无数莹绿色的游魂,这样的幽灵,嫣儿曾在潜龙域的幽灵地宫里见过,嫣儿对小栗传音:“不要怕,怪不得这地方没人敢来,果然是怨灵出没的地方。人不犯鬼,鬼不犯人,我们就在这里安静呆着。”
游魂们在乱葬岗上游荡哀嚎,似乎有诉不尽的冤屈。偶尔有不知深浅的游魂打算闯进破庙,但一看到黑暗中嫣儿那闪着寒光的紫眸,就立刻退了出去。
“姐姐,你这瞳术,原来还能用来吓鬼……”小栗传音打趣。
嫣儿扑哧一笑:“不要逗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