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周广田没再躺床上,周向南把躺椅搬到院子里的树下,周广田躺下来,眼睛微眯,表情舒展,有些惬意。
“阿爹,本来阿爸打算盖楼房的,钱都取出来了。我原来还担心放信用社里会被没收,一下子取了三十万,现在都在家里放着,还让阿妈提心吊胆的。”
周广田瞟了周向南一眼,“想盖就盖,没人敢怎么样。”
得!有此定音锤就好办了!
“阿爸,要盖就别盖楼房了,盖个仿古建筑,就跟县城的房子那样,按四合院的样式弄,反正也不怕招人眼红,以后猪场建起来也是一样招眼。这个房子一般人干不了,还得找褚叔问一问县城那边。”
“那得多少钱?按你说的这样盖,本地的砖恐怕都不能用,光建材这一块就是麻烦。”
“阿爸,这你就别管了,麻烦就麻烦点,有钱给人家还怕什么。”
“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干什么?楼房,越高越好!”
小四憋在那了,搓了搓脸颊,“阿爹,我先找人把图画出来,多画几样,你看上哪个咱们就建哪个,肯定都气派,你看好不好?”
“问我做什么,你们自己弄就行了。”
小四傻眼了,这老爷子到底啥意思?到底看不看呢?
周向南赶紧使了个眼色,小四也就不问了。他现在还摸不准周广田的脾气,弄巧成拙就不好了。后来家乡盖楼房的那种审美,小四简直不忍直视,周广田若也是这个审美,小四到底听不听呢?听了憋屈,不听就是找刺激。封建大家长风格强烈的人还真是不好伺候,小四不由对周向南以及其他的长辈产生佩服之意。
“小四,我下午去大队,问问安电话的事。下次褚长过来,也问问通电的事情吧!给你爹这也拉上电。”
“通电还找别人干什么?你去找方支前,他调县里了,让他跟供电站讲一下。安电话还需要通过大队么?”
“阿伯,方支前早就不干公社书记了,你跟他都好久不打交道了,找他还管用么?”
“让你找你就找,哪来这么多废话。安电话也找他。”
周向南被怼得不想说话。
“阿爹,个人不能安电话,只能以集体的名义申请。我打算给大队也安一部,这样也好讲话一些,以后办事也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
“阿伯,我去县城要开介绍信,李传声都推三阻四的不愿意开,不爽快。”
“就李立本家那小子?”
“嗯。”
“这小兔崽子!我哪天去找他老子。你真行,还能被那小子拿住!”
“阿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这都是小事情,没事的。阿爹阿爸,我刚才想了一下,这两件事还是等褚叔来再讲,以后猪场甚至其他厂子都需要用电和电话,等这段风声过去再以投资建厂的名义申请可能更方便一点。到时索性弄高一点,免得以后改造起来麻烦。我们可以单独申请一个变压器,怎么也得供得上几个厂子同时用电才行。阿爹,你看怎样?”
“你们爷俩回去吧,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周广田半天才回了一句话。
小四:“……”
周向南瞪了小四一眼,“阿伯,那我们走了。”
小四感觉冤得很,他也是实话实说啊!
“你爹的意见你一点也没听,你爹生气了。”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周向南才说了一句。
“阿爹也太喜欢生气了,我觉得没什么啊,我不是在跟他商量么。”
“你那是不是商量你爹听不出来么?”
“那怎么弄?我现在只能用褚长,有什么想法或者问题我也能跟他讲清楚,除了他,在别人那里我还敢表露出来吗?算了,建房子的事你们弄吧,我不管了。”
“儿子,我跟你爹好好谈一下。你的很多想法我跟你爹也许暂时都理解不了,咱们慢慢来,别那么急,好吗?”周向南拍了拍小四的背。
“阿爸,我不是这意思。阿爹可能以前做主做习惯了,以后我会注意方式方法的,不惹他生气。”
“嗯。”
很快,一周的时间就过去了。前两天还好说,过后两天小四也坐不住了,催着周向南去找黄安平问消息。
现在这个水产贩运的生意已经交给了沈青山家,沈青山一方面心动,另一方面又不好意思占女婿家便宜。周向南倒是大方的交了出去。
不过运输问题还是产生了一点小风波,沈冬兰的意思是继续让黄安平每隔几天开车来拉一次,周向南则不愿意再麻烦黄安平,毕竟这里面搭的是小四的人情。
小四倒无所谓,只是交代时常让人家带点烟酒或者土特产,别让人家干得不乐意,伤了人情。小四为了安全考虑,把这辆车的油费也全数补交,不给别人留下一点把柄。
从黄安平那得知,褚长一直没回渔网厂,也没传消息让黄安平带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呢?小四不相信褚长会出什么问题,因为本专区报纸上的新闻显示,褚长老爸依然正常的出席参加一些活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报纸是小四写了名称,然后周向南拿着纸条通过大队去邮电所订的。这次大队书记李传声倒没有表现出不乐意来,盖个章的事情,没什么风险,也不用他去邮电所。不过他倒诧异周向南一家子文盲订报纸干什么?看图识字么。“大队部”这一级组织机构都还没订报纸呢,当然,订了也没人看。
小四也是受够了两眼一抹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