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是我第三次施针的日子。
我施完针从卧房出来,就见慕容暮端坐在厅内从容悠闲的喝着茶。
我丢给一旁的赫北堂一个狐疑的神情,他安慰的对我笑了笑,道:“云儿不用紧张,暮哥只是放心不下你的身体,过来看看。”
想到几天前赫北堂欲言又止的话,他那个“只是”我还没有忘记,想必今天的慕容暮不是只看我病情这么简单的。提着心思,我坐在他旁边,沉声道:“那多谢王爷关心了,我身体还可以,也多亏了王爷找的太医精心治疗。”
他“哼”了一声,撂下茶杯,却不看我:“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
没想到跟他谈话也有开门见山的一天。我清了清嗓子:“王爷请说吧。”
他侧目看我,漆黑的双瞳与他的声音一般深沉:“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蓦然瞪大双眼,他见我这般反应,冷笑道:“果然,我猜的没错。”
有一股怒气直冲脑顶,不想让赫北堂为难,我强压着这股怒气,努力放平缓音色:“王爷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再者说,我还没回答您了啊。”
想到之前在洪村揣测的他的用意,他明知我中毒无解也可以无动于衷的让我去送死,如今他还能理直气壮的问出这种问题来,如何叫我不气?
“哥,你先出去吧,我想跟王爷单独聊两句。”
赫北堂有些紧张:“云儿……”
我宽慰的冲他笑了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虽然有些不安,但赫北堂还是听从了我的话,临走时还不忘小声跟我嘀咕了一句:“不要勉强自己。”
赫北堂走后,慕容暮依旧不动声色的垂头品着茶,我摸透了他的习性,知道要等他先开口恐怕要等很久,可眼下我并不想长时间的跟他耗着,于是便先开了口:“王爷,我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让您想问我这话,也不知道您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可对这问题的答案,我想的与您预想的有相似之处,却也有不同。若是说贪生怕死,我也是这样的人。正是因为我是这样的人,当初在洪村的时候你来找我,我怕你跟任沁目的达成一致势必要取了我的性命,我才会跑,所以腿上才落了残疾,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事根本不怪你所以你也不用愧疚,一切都是我因为我自己怕……”
我的话还没说完,慕容暮的眸子里又燃起了那两簇火焰,压着嗓子他似乎在以此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对我道:“苏千云,你还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不想你死,当初我根本没料到任沁以你的生死要挟我救你哥哥,我承认我这个王爷当得有些失败,只求中立却没有自保的底牌,关键时刻还要求助于一个女官……”
“这话扯远了。”我淡淡道“只是既然真如王爷所说王爷不想我死,那下毒的事又作何解释呢?王爷一叶知秋,料不到解毒人已经被任沁杀了?还是说王爷只想着让我死在王府之外,觉得派了余杭护了我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的话音未落,慕容暮红着眼睛闪电般的站起身来抵在我眼前,居高临下的他一双手竟扼住了我的细颈,嘶着嗓子他咬牙切齿道:“苏千云,你好没有良心!当初那一刀把你的心剜走了吗!?”
虽是掐住我的脖子,他却没有用一丝力气,感受不到任何胁迫的压力,我冷然问他:“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不明白?你以为我知道任沁会下毒?”
“你不知道?那当时余杭急匆匆进门,看了我桌上的碗就知道我中毒了?不要告诉我是余杭自己猜出来的。”
他悲戚的望着我,苦笑般的哼笑了一声:“那是因为是任沁说的……我叫余杭去找你,只是因为我已知任沁要害你,估算了她的兵力,我才叫余杭无论如何都要安然的带你离开王府,可是……她却说已经给你下了毒……你明白了吗?我只是晚了她一步,若早一天将你移出王府,你也不会遭受此劫。”
我还是不明白。“若你料不到她会下毒,为何还要我出王府?王府内才是最好的避风港。”
他的双眸中满是凄楚,他怔怔的松了摁在我颈上的手,苦笑着:“那么晚才叫余杭带你走是因为舍不得你,最终决定让他带你走是因为不想你看到我与任沁大婚的场面……苏千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满意了吗?”
他颓然的后退着,仿佛一瞬间苍老,颤抖着身子几乎站立不稳,我看着他脚下踉跄,心中一惊,比他反应快了一步上前扶住了他。他垂着头看着我搭在他胳膊上的手,话语里满是无奈:“我因此害了你,你从此便对我设了防,你这样想我,也很正常。”
是,我设了防,即使他痛心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依旧在分辨他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是否真如他说的:我是没有良心的?
可我之所以支开赫北堂,想说的却不是这些。我冷声道:“王爷,当年的事不提了,只是如今我哥哥他依旧敬你重你如长兄,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片赤诚。”
“你怕我会害他吗?”慕容暮眼眸中似有水光,他仰起头,无助的笑了笑,那副样子让我心里一酸,我这么直接是不是太过分了?虽然慕容暮的心思深沉,但毕竟也与赫北堂相识多年,这多年的情谊会是假的吗?
会吗?这样问着自己,我又有些迟疑了。我悲哀的发现,我大概再也不能完全相信慕容暮了。从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