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于墨色夜空的明月,一点一点,露出了原本的面貌,无端地让人想起“拨得云开见月明”。
月光洒在极速前进的影子上,反射出闪闪的银光,倾力一纵,越过略高的障碍,想必月下越狼也就如此了吧。
萌仔踩着软软的肉垫,穿梭于烂叶垢水间,好不容易过了遗留着白天生肉腥气的菜市场,又一阵酒气兜头而来,熏得它恨不能就这么四脚朝天醉倒在大路上。
颜潇下午的时候很大方地给它买了肉食动物们无法拒绝的山兔腿,趁它沉浸在兔腿美味的时候,悄悄丢下它,自己一个人溜出去了,萌仔吃完后,在小小的房间里找不着颜潇,才知道这是万恶的铲屎官的计谋。
可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本小奶狗了?那你就想的太简单了,我可是一只机智多谋的小奶狗!
他们住在镇子里头的一家宾馆,楼层不高,老式的楼房,水管还外置在墙上,空调主机左一个右一个挂在房间窗户下方。这些大大方便了萌仔,它从颜潇忘记关上的窗口钻出去,一跃一跃,安全落了地。
动物的有些感官比人类不知强了多少倍,白天和颜潇在小镇里漫无目的地转悠时,它便从不知哪一处房子里感受到熟悉而舒服的波动,它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给颜潇带回来个好东西。
一开始的时候,它是很矛盾的,既有警惕又有雏鸟情结,理智上觉得应该远离他,情感上,又止不住地想和他接近。后来,颜潇不遗余力地给他疗伤、照顾它,早把它那理智磨得星儿都没了。
动物知道谁是对它真的好的,它也懂得回馈对方,是以当它感应到某个屋子里有好东西时,便想着怎样把它叼回来,给朝夕相处的两脚兽一个惊喜。
夜已经深了,家家户户关门谢客,除了路灯、还在营业的酒吧,都陷入了沉睡。
萌仔一脸纠结,严肃端正地坐在……狗洞外。真的要从这里钻进去吗?
萌仔,严格说来,并不是一只狗,它是狼,血统高贵、数量稀少的布瓦维尔狼。布瓦维尔狼都是银色的,毛色越纯,则血统越纯、能力也越强大。
此时,跺一跺脚能撼动整个狼界,甚至是整个动物界的银狼大人,正坐在一个破落的狗洞外,思考到底要不要钻。最后,银狼大人一拍板,人家都救了你一命,不就是钻个狗洞吗?多大点事儿!
萌仔一钻过狗洞就看见,前边不远处有一口井,当然,它并不是冲着井去的,而是井旁边的棚子。萌仔感应到那东西就在那个方向,撒开腿向前跑去。
萌仔衔起一块黑压压的石头,宝贝似的含在嘴里,还未等它想出个完美的注意出去,又双耳一动,警惕地立着,双眼发着幽光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肉垫轻巧地砸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萌仔像是个天生的猎食者,匍匐在一堆叫不出名的杂物后面,静静地观察那鬼鬼祟祟在屋后倒着不明液体的人。
一阵风过,带来了刺鼻的味道,萌仔瞳孔一缩,也顾不得什么,草草寻了个地方将石头埋了起来,跳上一个窗台,前脚一扒拉,原本就不甚牢固的窗门“哗”地一声,与地板相亲相爱了。
萌仔:“……”
“谁!”一声断喝从隔壁屋传来,接着是床“咯吱咯吱”响,显然是有人从床上下来查看。
听到人的脚步声,萌仔甩甩尾巴,从窗台跳下,几个起跃消失在了夜色里。
“妈,怎么了?”屋里亮起了灯,一个少年揉着要醒不醒的眼跨了门槛进来,问看着一地玻璃发愣的女人。
“没什么,快回去睡吧。”女人强扯着笑,轻柔地将齐安推出门外,她自己回头看了一眼碎玻璃,轻叹一声,嘀咕道:“怎么就现在掉了呢?”
“什么味儿?妈,你烧什么了吗?”齐安走了两步回头问道。
被他一提醒,女人才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烧焦了的味道,瞬间脸色一变,快步向后院放置木柴的地方跑去,这一看不得了,熊熊火势自还没来得及用的柴堆而起,已经波及到了附近的房屋。
女人大叫一声:“啊,走水啦!”慌忙与齐安往水井赶去。
邻里间只有堵不隔音的墙,这家的动静很容易传到那家去,女人这一声呼喊,使得附近几家都亮起了灯,不管男女老少,都提着桶来回穿梭在水井与烧的噼啪作响的房子间。
颜潇听到动静赶过来时,火已经灭了,看着被烧毁了一半的房屋,女人无助地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齐安扶着母亲的肩膀,眼睛通红通红的,但却愣是没有哭出来,这样看来,倒真像是个能顶起一片的汉子了。
颜潇拍了拍齐安的肩膀,无声地安慰和鼓励他,齐安感受到了他的好意,眼神流露出了一片清明还有咬着牙也要挺下去的坚定。
第二天,颜潇起了个大早,他不放心齐安,不知道他们家起火的原因,也不愿带着萌仔涉险。但萌仔在关门的那一刻冲了出来,坐在颜潇跟前严肃着脸看他,无声控诉他的行为。
颜潇见它一本正经不满地小模样,无奈地笑笑,蹲下来点了点萌仔不知上哪蹭了一层灰的鼻尖,说:“这么皮,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上哪滚了一层灰回来。今天不能带你去,遇上危险了怕顾不上你,乖乖待在家里,回来给你带兔腿。”
萌仔自动忽略前一句,将尘都蹭颜潇身上,还一边“嗷呜嗷呜”地陈述事实:我可厉害了,不用你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