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下人听到这边动静，也开始往这边聚来。
就在明叔等人急得要砸门而入时，门终于开了。
楚越倚在门边，看着他们笑。气息微喘，苍白的脸上有着清晰的水印，仿佛刚洗过脸。
“有这么急吗？”甚至还有闲心调侃众人。
明叔看看他，再看看他身后，面色忧虑。
“少爷，你、你是不是又……”
“哎呀，可不是嘛！都说了没事不要给我喝那么多中药，害得我现在胃口都不好了。”楚越打断他，不满地嚷嚷着，手在自己胃部揉了几圈。
明叔红了眼眶，嘴里嗫嚅着什么，欲言又止。
徐晔皱眉，绕过堵在门口的某人，径直走入了洗手间。
从马桶到洗手台，徐晔目光巡视了一圈，在看到角落里的丁点秽物时，一顿。
“你吐了？”
“啊，嗯。”仿佛被抓住的小孩一般，楚越略带拘束道。
徐晔目光转向明叔。
“他经常这样？”
明叔苦笑：“自那日医院醒来后就这样了。”
徐晔眉头蹙得更深了，难怪他总觉得这家伙又瘦了不少，更加形销骨立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检查过，肠胃没毛病，大概……就是生理性厌食。”明叔斟酌道。
“什么厌食！才没有！我只是……”
“闭嘴！”
未等楚越抗议完，徐晔就瞪眼打断了他，然后示意明叔继续说。
“医生说，这种症状他们也没办法，只能靠病人自己慢慢克服。老爷不死心，又请了中医来家里给少爷诊治，可中医刘老看完后也只摇了摇头说什么‘郁气滞于胸而不得解，五脏皆损，气不上通，食不下咽。’”说到这，明叔长长地叹了口气。
徐晔……沉默了。
他差不多明白明叔是什么意思了，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不是救世主，他不想、也没有办法为了拯救别人而牺牲自己。人——都是自私的。
就在徐晔的眼神逃避着明叔的目光时，楚越突然又捂着嘴，趴到马桶边狂吐去了。开始还能吐出点食物残渣，慢慢地就只能呕出一点点酸水了。到后面，苦胆都快吐出来了，可依然没有缓和的势头，眼看着楚越吐得都快虚脱了，吐出来的东西中也带着点点血丝。
徐晔脸色苍白，再也站不住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扶起楚越使劲晃了晃他。
“够了！吐够了没有？！想把内脏都吐出来吗！”
明叔吓了一跳，连忙把徐晔拉开，抱住自家少爷，在他手腕的某个穴位上，揉了起来。刘老说，吐得狠时，揉这里可以缓解一点。
果然，没一会儿，楚越的脸色就没有之前那样，难看得发青了。只是依然大汗淋漓，喘息得很急促。
“少爷，你还好吗？”
明叔急的额头沁出了不少冷汗，今天两位医生可都不在啊，虽然让人去请了，可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楚越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摆了摆手。
“没事，有点心悸，让我缓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一旁的徐晔阴沉着一张脸，看着这边。
“演够了吗？两位。楚越，你的苦肉计我已经见过太多次了，你认为对我还有用吗？”
虽然明知这不可能是对方的有意设计，可徐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说出了这种话。
气息稍缓的楚越被气笑了，一手撑地坐直了起来。
“苦肉计？是哈，谁让劳资是演员是戏子，天生就爱装呢？怎么，徐大少爷你看不过去了？”
楚越歪着头看他，笑得一脸讽刺。胸前被水渍打湿的白色衬衫，贴着胸膛上下起伏。
空气中渐浓的□□味儿，让明叔等一干人等慌了。徐晔脸色也有点苍白。
然而楚越并不想这样就放过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徐晔靠近，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你觉得我这出‘苦肉计’，是为了挽留你而演的，是吗？哈……徐先生，你会不会太自我感觉良好了？”楚越笑，笑得嚣张而刻薄。
“你他妈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在这颐指气使些什么呢！是，我以前是喜欢你徐晔，但是我告诉你——现在，此时此刻开始！我楚越，收回对你的所有感情！”
稍缓了口气，楚越接着道：“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你老早就嫌我厌我恶我憎我，只是被你那可笑的责任心拘束着，才没有早早离去。”
楚越脸上的笑愈发讽刺，不知是在嘲笑徐晔愚蠢的执着，还是……在嘲笑自己的可笑。
“呵，为了搏你一笑、为了讨你欢喜，我改头换面装疯卖傻地装好人。以为这样能博得你的一丝好感……哪怕是怜悯也好，可你还是那么无情！”
“好，我放弃了。从此以后，我楚越，再也不踏足你徐晔的生活！你想去北欧也好，想去加拿大也好，爱去哪去哪！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所以，你的婚礼我不会去了；我的葬礼……也用不着你来了。”
最后一句话，楚越几乎是贴着徐晔的脸说的。湿湿的热气喷在他脸上，伴随着楚越触目惊心的话敲在他心头。
徐晔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他做梦也没想到，楚越有天会跟他说出这些话。他以为，就算要说，也应该是他先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被动的那一个？
明叔看不下去了，正要过去安慰安慰徐晔，背过身去的楚越却在此时下了逐客令。
“现在，你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