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怎么称呼?”闻人懿拦住瘦小男子塞了几块碎银,“我想向你打听点事儿。”

那瘦小男子掂了掂手中的分量,眼珠在深凹的眼眶中骨碌一转,立马拍着胸脯说:“您找我可就问对人了,这城里就没有我陈阿不知道的事儿。”

一旁的妇人推开那男子,扶了扶头上的玉簪,笑盈盈地上前问:“二位见着面生,想必是外来的,不知您要问些大事儿还是小事儿?”

“今日有件小事儿。”闻人懿看向那妇人。

“俊哥儿瞅着就是赏心悦目,”那妇人掩唇轻笑,凑近了问,“俊哥儿今天要问什么?”

“问路,问这城里最大的药铺怎么走。”

一旁的陈阿凑上来将两人隔开,怪里怪气地说:“沿着这条路一路走下去,到头左拐,见着第二个路口再左拐,遇见一个大柳树后右拐,沿河岸向西南方向走,酒楼对面就是同济药堂。”

那妇人瞥了一眼陈阿,抬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不顾陈阿怪声怪气的假嚎,她笑着对闻人懿说:“俊哥儿别听他胡说,若像那般走下来,便要绕城大半圈。你听我的,喏,掉头出了这条街,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就是。”

闻人懿客气地谢过那妇人,话音一转,又道:“来日若要问些大事儿,不知如何联系你们?”

那妇人眼珠一转,嗔怪道:“什么‘你’啊,‘我’啊,叫起来多生分。俊哥儿若要问大事,就去城南清河坊点杯花茶,叫声‘老板娘’,我会很快出来与你相会。”

闻人懿当即喊了一声“老板娘”,得了一声娇笑跟一声低哼。他神色如常,平凡的面容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容。

唢呐声和吆喝声由远及近。站在路中央的几人很快被涌入的人潮挤到路旁。

八个婆娘头裹红色头巾,身跨一个大竹篮,竹篮里铺满了红叶,抓一把朝天一撒,漫天红叶飞舞,美不胜收。

老板娘看向队伍中的那顶八人抬的精致红轿,目露惊叹,以手掩面:“不得了,这得要多少凤霞红叶啊,这赵家次子为了取王家千金可是下足了血本呢。可惜了赵家大公子,没爹疼没娘爱的,到现在婚事都没找落呢。”

陈阿弯腰在地上捡起一片巴掌大的红叶,笑嘻嘻地递到老板娘面前:“秋娘快摸一摸,沾沾喜气。”

秋娘嫌弃地斜了一眼陈阿,没伸手去接,扭过头不去看他。

“别人用过的东西,你也好意思往我眼前递!”秋娘伸出一根指头戳了下陈阿的脑门。

陈阿配合地来了个倒仰。

闻人懿在此时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秋娘笑呵呵地向闻人懿解释:“俊哥儿怕是不知,这凤霞红叶十年一见,十分稀少。我们这儿有个规矩。凤霞红叶直接关乎新娘的颜面。谁出嫁时用的红叶多、颜色好,就说明夫家对新娘的重视。要我说,不过是在外人前挣个面子,关起门来,谁知道过成什么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闻人懿颔首恭维:“老板娘见多识广。”

迎亲的队伍带来一阵骚乱,街上人头攒动。

身套灰色马甲的瘦高青年倚着一根门柱子。他嘴里叼着一截草杆,手里把玩着一片红叶。扔掉红叶,他漫不经心地抬眼瞧了眼闻人懿腰间的钱袋。

他扭身蹭过人群外围,仿佛被人群里的谁推了一把,上半身向前倾斜,下半身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才卸下力道。半弓着腰回头骂了一句,嘴里碎碎叨叨地重新站了回去。

得意地吐掉嘴里的一截草杆,瞥见闻人懿腰间的钱袋,他立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一摸自己怀中,果然空空如也。

灰马甲是个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邻里见了他都要骂一声“混账”。他不以此为耻,倒以此为荣,愈发无赖厚皮、心狠手黑。

灰马甲偷钱不成,灵机一动,几步追上二人,“噗通”一声跪倒在闻人懿脚边。他耍赖般地高声喊道:“高人,求您收我为徒。”手上却不甘心地往闻人懿腰间的钱袋伸去。

眼见周围人有围过来看热闹的趋势,闻人懿向老板娘告辞,收起常挂在嘴边的浅笑,抬手在灰马甲身上点了两下,带着莫尘转身离去。

灰马甲这一跪依旧什么东西都没摸走,倒是从闻人懿的衣料上摸出了一些门道。见闻人懿完全不搭腔,他想爬起来追上去,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腿不听使唤,想要开口讨饶,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

灰马甲这才开始真正着急起来,暗道一声“糟”。他迅速摆出悔恨万分的表情,朝着闻人懿离去的方向磕起响头。灰马甲就是靠着脸皮厚混到今日,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对他毫无影响。

“阿飞?”一阵刺鼻的香风袭来,人群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

灰马甲立刻僵住身形,脖子一点点向后转,宛如铜豌豆从里面咔咔裂开一道口。

他朝那头戴斗笠的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呲牙一笑。此时的他再也顾不得磕头,只想着尽快离开。他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扑腾着,连滚带爬龇牙咧嘴地推开人群往外跑,惹来一串的怒骂,连双腿已然恢复都没有注意到。

灰马甲熟门熟路的滚进了平安街一间破土房,迅速关上破败的木门。

房门口蹲着一条癞皮狗,它没拦人,也没进屋。

这狗腿细肚瘪,脑袋不小,就是长得太

丑。生的白底黄花,花也没个样,像烂泥点子,东一块西一块,脑袋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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