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缥缈,烟波弥漫。
缥缈似化实,白烟渐变,漫天黑气里,狂风呼啸,高台上,少女红衣刺眼,举起一把血色妖刀,往心口刺去,在台下满怀期待与焦急的目光里,勾着一抹轻蔑的笑。
一道惊雷劈下!劈灭了万物众生,梦境散去。
谢愔猛地惊醒,弹坐起来,大口呼吸,额间的红痕灼热袭人,越发红艳。距她一米左右的距离,白玉地板被劈焦了,冒出一缕黑烟。
“阴阳,接使命了。”
空中无人,却传来温和的男声,气流波动,一张古朴的旗子在黑烟中浮出,鎏纹诡丽。
谢愔坐地上缓了一口气,站起来,目光已然静了,接过旗幡,有些虚脱,无力道:“下一次叫我能温柔一点吗,劈道雷为什么要和我死前一样?”
那温和的男声嗓音愉悦,见她狼狈并以此为乐,轻声:“彰显我的伟大,是我保你灵魂不散的。”
谢愔假笑两声,敷衍搪塞着:“是是是,天道大哥你威武雄壮,伟岸高大还勇猛……”
天道笑笑,不与她计较。
谢愔也不多说了,看了看旗子,迈开步子背着他离开,一挥手身上披上斗篷,打量旗子之余顺道指着旗子上幻化的图像问了:“这地方是哪?”
天道在她身后微笑:“华戚国白氏。”
“轰喀——!”
电闪雷鸣将黑夜劈开,夹杂着狂暴的乱雨,照亮溅起的血色。
腥风血雨不过如斯。
四合的院子,大门紧闭,血水被雨水冲出门缝,沉沉闷闷,阴阴凉凉。
一人形的斗篷飘在雨夜里,伫立片刻,眨眼之间没入门内。
院内的光景伴着嘶吼尖叫闯入眼底,池塘边,香榭曲坞中,无不是刀光剑影,血腥弥漫,孩子哽在喉咙的哭声,妇人的惨叫,无不被封杀在冰冷的武器下。
“娘——!”
少年的叫声喊得嘶哑,那斗篷转了个侧面,恰好看见少年被扔在自己脚下,雨落了整张脸,长发浸在污水里,目光怔怔,已然空洞。
这样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院子,漂浮的黑影盯了盯少年,发出一声长叹,从斗篷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黑气布上,一张黑色旗子从那只手中幽幽冒出。
那少年一动不动,似对身边这个黑衣斗篷毫无察觉,而那斗篷,不见人影,唯一露出的手,显出半透明状,下落的雨触到手上,毫无阻力地掉到地上,砸了个小小的水坑。
蓝色的幽光散漫整个院子,只见那些死掉的倒在地上的人,眉心钻出白色的灵状物,尽数飞向那面黑色的旗子。
收灵循序进行着。
“轰——!”
雨夜被刹地被照亮,远处的孤山一瞬间白光乍现,地动山摇,众鸟齐飞。隐隐有觉危险袭来,少年猛的回头,瞳孔倏地收紧,只见高山之上一团刺眼的白光朝他的方向急速俯冲而来!
他身边的斗篷抖了抖,那白光席卷而来,不给人分毫反应,明明是百里的距离,却在眨眼之间及达眼前!
斗篷飞快的转身妄图逃走,却在白光压来时显得异常缓慢,那黑洞洞的斗篷里,一张阴柔精致的脸孔暴露无遗,眼眸形如柳叶,在纷乱的雨中透出疑惑,惊讶。
澄澄如江河般的琥珀眸子倒影出一张狰狞的鬼面具。
她眨了眨眼,一念永恒,心神皆恍惚恍惚。
白光之中,人影高挑,白发三千荡漾空中,一柄寒光泠泠的剑晃了过来!
“锵哐——!”惊雷炸响,天上一道金色闪电沿着倾盆大雨犹如游龙狂下,劈中黑色斗篷!
白光里鬼面双眸血色蔓延,挥剑向金色闪电劈去,金白两色碰撞,激出一阵火花,而那白光还似要压过金光。
“轰轰轰——!”三道闪电伴着骇雷劈下,将白光劈退几步,而就在这几步时间里,闪电俱散,那黑色斗篷也随之不见!
白光散去,一抹白影静静站在雨中,白色长发褪为墨色,血色眼眸渐渐隐下,喃喃着:“谢愔……”
而九天之上,若白日明了,黑色斗篷消散,露出谢愔一张憧愣的脸,鬼面具血红的双眸依旧在她脑海中晃荡,灵魂更是一波接着一波地震动。
“阴阳,回神了。”
温和的男声犹如清泉,将奇异的躁动压下,谢愔望着那团模糊不清的金光,眼中逐渐清明。
“天道大哥……我这收灵使命遇不可抗力,不算失败吧?”她看看自己手中的阴阳幡,语速缓慢,有些痛惜,柳叶眉皱了一团,无限惨淡地问道。
天道失笑,“阴阳掌门人果真是敬业,小命差点都没了,还关心收灵使命。”
谢愔嘁一声,反讥:“要不是你说失败了就不放假,我才懒得斤斤计较。”
天道鼻哼一声,“就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谢愔假笑谄媚:“也就天道大哥你会在天宫罩着我,我自与你不拘小节,往后办事也是全力以赴。”
天道身上金光涨了几分,嗓音愉悦:“还算你有良心。办事就不用往后了,如今便有一见需要你办的。”
谢愔暗里翻了个白眼,又笑:“什么使命?是十年里的最后一个使命了吧?做完我可以放多久?”
天道忽略她的白眼,乐呵呵地说:“最后一个使命,做完就退休。”
谢愔脸色一凝,戒备:“退休?是什么意思,消失还是退隐?”
天道嗓音柔和:“是重新开始。”
她一怔,戒备垮掉,不假思索问:“转生?”
天道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