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军营外,一处山丘。
凌不秋冷眼瞧着凤姝莹,音调中听不出喜怒:“与南梁的第二战结果你也看到了,风问荆已经对齐皇生出了不满,挑拨离间你已经达到,为什么还要我帮你,让齐军在第三战中继续输下去?”
凤姝莹神色轻佻:“你忘了,作为凤刃有一条必须遵守的规矩,凤主下达的任务必须完成,你抗令可以啊,代价就是你拿不到压制傀儡叶的解药,生不如死地待下去,怎么样?”
傀儡叶。凌不秋微微颤了一下,他紧握住的拳头骨节发白,看起来似要破碎:“可我终究是齐人。”
“但是你也做了凤刃。”凤姝莹娇媚一笑,抬手掩唇。
说完这话后,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
“姝莹,你真的觉得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灵涵郡主复仇吗?”凌不秋问道。
“那是自然。所谓环环相扣,焚烧一切的终焉还没有到来呢,等我亲手杀了灭亲仇人,为母亲报了仇,我才是真正的完成了使命。凌不秋,莫要问我为何不能放下仇恨,你可以试试一夕之间所有至亲之人离你而去的滋味,骄凤郡主的女儿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傀儡,为复仇而活的傀儡。”凤姝莹傲气地说,“若非为了复仇,我怎么会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在一处阴森森的废墟里潜伏至今,我所做的一切,决不能付之东流。你若想摊牌,那便摊吧,从此以后你在凤刃中除名,彻底与我站到了对立之面。可要想好。”
凌不秋脸色有些苍白,他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我们分道扬镳,我只会忠于风问荆。”
“很好。我当真是养了一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凤姝莹眼底擦过一丝悲伤,她愤愤地说,“凌不秋,不要后悔。”
正午的太阳烤着地面,凌不秋和凤姝莹双双拱手,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若非所谓赤诚作祟,多少年他们都没有再见过,用傀儡叶牵起来的线,终究弱不禁风,一扯就断,纵使心里有几分不舍,几分怨恨,但却是无话,只求远远之观,默默无谈罢了。
离九闪现在凤姝莹身后。
“你一直在跟着我?”凤姝莹头也不回地说。
离九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你离开的方向是这里,我是担心你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没法自保,才来护卫你的。”
“护卫我?”凤姝莹声音有些酸苦,“离九,我在你看来就是如此不堪一击么。”
离九慌忙摆手:“你你别误会,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不过小莹……”他小心翼翼地补上下半句话,“他无心你又何必强求?莫要在一条树上吊死,那个,换个人或许也是不错。”
凤姝莹疑惑地恩了一声,转过身来添了几分好笑地说:“离九,你能不能用些好词?甚么吊死,甚么无心强求,你倒是说清楚一些。”
离九深呼吸一口气,他轻轻拉住凤姝莹的手,将它按在自己的心窝上,极力作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用一种自认为深情款款的语气道:“小莹,‘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你为何要执着于一个心中拒你的人呢?不如将目光投到眼前,或许一心之人就在你身边。”
凤姝莹胳臂上起了一层浅浅的鸡皮疙瘩,她白了离九一眼:“是不是闲得无聊了?去帮黑衣组擦擦暗器去,要么帮磨药组找几株毒草磨一磨,到底强过在这里念酸歌!”
离九听见自己的心啪嚓一声碎裂掉的声音,他哀怨地瞪着凤姝莹:“你是真的不明白吗?”
凤姝莹作势要踢离九:“快点消失!”
——其实我又何尝不懂,只是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手刃那个人,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喜欢的终不是你啊。
早已离开,回到北齐军营的凌不秋忽然心口一疼,他停住了要跨进风问荆营帐中的腿,伸手揪住衣服,喃喃道:“你可知道,我真正的心……”他又摇了摇头,抬手掀起了帘子。
风问荆正坐着,见凌不秋进来,他温和一笑,道:“不秋,你为何一早起来就不见人影了?与她见面的时间当真是长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