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信马由缰,不疾不徐的一路行来,到了大的城邑就盘桓几日,体察些民风民情,访问些侠义名士、高贤大隐,冉行虽然这些年一直隐居不出,但在晋国附近仍然有些名声,也有许多故交,所以走到哪里也不寂寞,带着豫争见识了许多的各色人物。这一路过了曲沃、翼城、蒲城、霍城、平遥,来到晋阳。
晋阳城外人际繁杂,车马混淆,一派繁荣景象,早已不是当年战后死气沉沉的凋敝模样。过了一座大桥,桥边一座高大的坟丘,坟丘边立着一块木碑,陈旧腐朽的木板上早已看不出有什么字迹,墓碑下散落着一些腐烂的果蔬,坟丘边的野草也被踩踏的不能生长,看来时常的有人过来祭奠。
冉行带着豫争来到坟丘前边,冉行说:“豫争,你来跪祭一下吧。”
豫争不解的看着师父。
冉行说:“这个坟墓里埋葬的就是你的父亲豫让,当年他行刺赵无恤未果,横剑自刎,就近埋在这里。晋阳百姓虽然衷心拥戴赵无恤,可他们还是被你父亲的耿耿忠心感动,不断地有人前来祭奠,在他们心中,他也是一个英雄。”
豫争肃然而立,整理一下衣衫,规规矩矩的俯下身子,郑重的磕了三个头,说道:“阿爹,儿子事先没有准备,容我备了香烛,再来祭奠。”
爬起身来,瞩目在坟墓之上,目光凝然。
冉行说:“争儿,你父亲的事情,这些年来我也没有向你详细讲述,就是怕让你阿娘听到了伤心,或许,你在外边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当年我就是敬佩你父亲忠烈,才决意收留你们母子。”
豫争说:“师父,当年大局已定,父亲一意孤行,以死相报,却于事无补,枉死剑下,他这样死的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冉行沉吟半晌,说道:“你父亲的死,于时,于势,都不足道,于人心,于气节,却足够震撼,足可为后世标杆,于他自己,也是不二的了断。如今赵无恤也已经作古,当年的恩仇早已烟消云散,当年晋阳城外鏖战,伏尸荒野,成千上万,现在还哪里看出一点战场的影子,世事变幻,如行云流水,神鬼莫测,谁个真的能挥斥方遒,操纵天下。”
豫争说道:“师父说出这样的话来,叫人好生气馁,我们践行忠义,岂不也是抽刀断水,毫无用处。”
冉行摇头:“不然,天道莽莽,天下却是万千苍生,生黎百姓,岂是草芥,生于世间,自当胸怀侠义豪情,除恶扬善,救生黎于涂炭。”
当日,师徒二人住宿晋阳城中,第二天,豫争备了香烛物品,重新到父亲坟上祭奠,涂刷了墓碑,写上名讳。
二人在晋阳停留了几日,又游历了巨鹿、邢城,到达赵国都城邯郸,小住了几天,回返晋城,奔魏国都城安邑,之后又到达韩国都城益阳,最后回到绛州,兜兜转转一圈下来,竟有三月有余,这次出游,真的让豫争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归家不久,冉家有了一个喜讯,豫争阿娘有了身孕。既然有了名分,哪有不在一起的道理,迟迟等到现在才有动静,也足见冉行是多么的惧怕正室妻子。冉行妻子知道了也不意外,只道豫争阿娘生下个孩儿来,也是冉家的香火。
十月怀胎,豫争阿娘生下一个女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