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光头小声说:“北先生……”
我转眼看他:“闫哥。”
他点头:“兄弟,我知道你现在没空,不给你添乱,也不多问。先说好,我是真心当你是兄弟,来,就是帮你。”
我点头:“谢谢哥哥。”
闫光头说:“我就说一个事儿,这疯马场子里,活人……是不是没活人?”
见我目光所向,他忙摇头:“眼巴前的除外。我……我就是想说,这场子里,人家……他们的一些小物件儿,我是不是能顺手牵羊?”
我说:“哥,这里,算是传说中的鬼市。这里的钱,拿到外头,就算能花,花了,也是会折寿的。”
“你误会了。”
闫光头几步走到茅厕前,蹲下身,捡起一块刚才混乱中从房顶掉落的瓦片。
我愕然:“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闫光头贼兮兮走了回来,小声说:“你外行人是看不出来,可哥哥我做的是古董买卖。你看这瓦普通?我还就告诉你,就这瓦片儿,咱哥们儿只要打包带走9块儿,京城,二环里,咱哥俩,一人一套联排小别墅!”
“什么意思?”
我心突然一紧。
不是因为“别墅”,而是蓦地想到,这当中,我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闫光头是商人,势利是必须的,但脑子绝对好使。
见我面色改变,眼珠也是一闪,加快了语速,对我说:
“听说过靖难之变吧?朱棣逼宫,夺权建文帝,后迁都北平。”
我快速点头。
闫光头示意我看那缺了一角的瓦片:“你看这瓦片儿边上颜色,是不是不一样?不是灰,是当年火烧过的痕迹,经过风吹日晒雨淋才变成这样的。”
我心念急转:“朱棣迁都,是因为朱允炆一把火烧了金陵皇宫。”
“对。”
闫光头使劲点头,“我就不跟你谈古董门道,就摆明告诉你,这就是金陵南皇宫的物件儿!
你就看这瓦!要是普通的瓦片儿,要是经过大火烧,那不得烧裂啊?皇帝家的建材,那也不能脱离物理定律啊?
可是偏偏,原金陵皇宫里,就有那么一处地儿,不光瓦片儿烧不毁,据说,就连所有家具、用具木料都烧不毁。”
我越听越是犯疑,正想催他直奔主题……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踩泥踏水的急促脚步声。
脚步声还没靠近。
就先传来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
“小福!你个龟孙!大祸害!又给老子闯祸了!前个儿夜里,你就问我,小人书里,那老要饭的洪七公请那姓杨的小子吃蜈蚣是不是真的!问我吃过蜈蚣没……
我……我……我他娘的就问你小子一句咱庄南边儿,那毛霸天、毛彪家的大公鸡,是不是你小子给活埋在河沿那边的?”
我本来正集中全部心思,想在混乱如麻中抽丝剥茧。
可是,听到这么一嗓子,我整个人瞬间都像是灵魂出窍般,僵立在了当场。
……
我叫徐祸。
这个名字,是我后来给自己起的。
原因,是因为姥爷在世时,常说我是大祸害。
记得很久以前,我就是村里的孩子王。
小孩儿怕我,大人骂我。
因为,什么捣蛋的事儿,我都干过。
小孩儿骂我,真敞开了骂,骂什么都无所谓,最多让我揍一顿。
可是在董家庄,除了正经有亲戚关联的长辈和德高望重的三爷爷,其他大人,没人敢“理直气壮”跟我指爹骂娘。
一是我从小就犯忌,我没爹没娘,你“揭我短儿”,我睚眦必报!个小儿、力气小,可我就敢让你们家见天儿换玻璃!
二是我姥爷横。谁骂我,让他听见了,那他就真敢抡着铁锹横砍对方的脖子。
……
在董家庄,或者说,是工作后……董家庄之外。
没人能这么“正式的”骂我。
而此时,外面突然传来的骂声,是那么的难听……
我特么都成“龟孙儿”了!
可是我没半点儿火气。
反而,在短暂的僵立过后,如从噩梦中惊醒,眼泪夺眶而出的同时,不顾一切拔腿就往外跑。
“姥爷!!!”
没错。
从小到大,能这么骂我的,也就这老爷子了。
最了解我的长辈,除了后来结识的老军叔、老独叔,也只有姥爷。
神雕侠侣……
落魄少年雪山偶遇奇丐。
埋活鸡、引蜈蚣、炸熟了……
这事儿好像……
就是我当年一个人干的。
一是,“奇遇”就得是单男主。
二是,我当年明明是想看“毛霸天”他们家那德国黑背下崽子,结果他嫁出去不久才回门的闺女,正看见我,硬说我偷看她上茅房。
我那时候也是欠,姥爷真把我拉去对质的时候,对方不依不饶,我就说了仨字儿腚挺白!
那年我十二吧。
后来是姥爷把“毛霸天”的大儿子,一镐头给砸晕过去了。
再后来,是三爷爷出面,平了这事儿。
往事早已沉沦梦中……
可是今天……
“姥爷……”
我用尽了全力,拼命往外跑。
我怕下一秒钟,我连这疑似幻想的回音都听不到了。
“先生!”
“尊主!”
“尊主!”
“老大!”
“兄弟……”
身后的脚步声我完全忽视。
就只顾往外跑。
然而,就在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