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往东边的老城区里,有一片旧街巷,民国时代留下来的街道和低矮房屋,每间门上都描绘着民国时代的彩画,早些年,政府原本要征收这片民居做为旅游点,但受到了当地居民的严重抗议不得不做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片风情万种的民国街道竟然慢慢地沦落为花红柳绿的风情巷子。
每当暮色四合之际,铺着青色砖瓦的街巷里亮起了一盏盏红灯笼,灯火幽幽,映照着一整条弯弯曲曲的街道分外妖娆,穿着艳色旗袍的女子们若隐若现地倚在门边,任灯光映照下她们年轻的脸庞上,为苍白无血色的肌肤增添一抹绯红。
魏司把车停在街道的不远处,然后裹着风衣领子缓步走向幽幽红光的街巷,冬夜的风很刺骨,魏司把领子竖起来,搓着手走进去。
《无底深渊》中的那位华裔警探是位妓/女的儿子,从小居住在这种脂粉堆里,见多了各式各样的虚伪笑脸和人间悲欢,他在少年时每一天都看着母亲倚靠在门边,风情万种的抽着烟,两根纤长的手指甲着烟身,神情迷醉,唇角带笑,既落寞又美丽,每天各种各样的男人进进出出,留下厚厚的钞票和一个带着狎猸的吻,幼小的他藏在门外,目光怜悯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这种生活让他感到耻辱又可悲,直到有一天,偶然意外中,他亲眼看着隔壁的□□阿紫与一位嫖客打起来,两人为了嫖资争论不休,金色头发的壮硕男人一脚踢翻了阿紫,并挥起老拳狠狠揍了她一顿,他看着平时漂亮可人的阿紫被打得鲜血直流,抓着门边的手骤然收紧,指甲深深地陷入了门缝中,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阿紫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猛地向金发男人刺去,不料金发男人反手将她扣住,面目狰狞地用英语骂了几句脏话后,夺过水果刀,狠狠往阿紫胸口捅了好几刀,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在极度恐惧中,亲眼目睹阿紫缓缓倒下。
那一刹那间,他的世界整个崩溃,少年对年轻美貌女子的青/涩/爱/慕,对自己母亲的怜悯,对自己命运不公的忿恨,在这个时候全然爆发,他冲上去,像头爆怒中的小兽,抢夺那把水果刀发恨般一下两下地捅入金发男人的腹部。
从那以后,他一个人离开了那条巷子,数年后,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警探,但骨子里那股狠劲已经像毒药渗进了他的身心,每当夜里,他会不由自主地流连在烟花巷子里,去替那些妓==女们惩罚不听话的嫖客,最终成为一个变态连环杀手。
魏司没有进过这种地方,也无法想像这样一位心理极度扭曲的警探是什么形象,不能单纯的去模仿剧本里的人物描写,而是要真正深入到这种场景去感受这种纠结的情感。
走过每一扇门,魏司都能听到那一声声娇柔的呼唤声,她们来自深巷某处,如同悦耳的靡靡音音在周围环绕,魏司在巷子里逐渐放慢了脚步,他好像听见了附近有争吵声,魏司心里一动,放轻步子向声音处走去。
“不是说了五百吗?怎么又提价,你以为是买猪肉啊?!一会一个价!”
“先森,刚刚我说了玩全套五百,玩当然得要八百啦,不要赖帐啦,先森,人家挣钱不容易啦。”娇滴滴的女声,偶尔还听见一两声婴儿的啼哭。
“去去去,谁他妈管你玩什么,就你这样的,老子来帮衬你生意就不错了,还提什么价,给你!就五百!”
“先森,你还是多给三百吧,我一个人刚生了孩子不容易,你发发善心好不好,要不是为了养这个孩子,我也不会做这种生意呀。”
“我呸!你不说还好,一说也太他妈恶心,刚生完没多久就来接生意,谁知道你身上干净没有,真他妈的晦气!”
一阵拿钞票的声音,男人恶狠狠地将钞票甩在阴影处的女人身上,“给你!老子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女人抱着孩子弯下腰捡钱,嘴里不停地念着:“谢谢先森,谢谢先森。”
男人哼了哼,裹着大衣快步离开,魏司走过去,蹲下来替她收拾一地的钞票,那只纤瘦白皙的手倏地一顿,魏司忙解释,“我不要你的钱,我帮你捡起来。”
女人慢慢走出阴影中,她仰起脸看着魏司,门外的红灯笼映照在她脸上,魏司这才看清,她是个非常清秀美丽的年轻女子,年纪大概才二十三岁左右,跟自己年龄相仿,冰清玉洁的面容与她的身份极为不符,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见到她,魏司一定以为她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家碧玉。
她怀里抱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正咬着手指甜甜地睡着,看上去跟女子一样秀气。
“对不起,我只是路过,这些钱给你。”魏司把手上捡来的钞票放进她手里,想了想,又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再次放进她手里。
女子轻轻地笑起来,说不出的万种风情,她说:“我今晚不接客了,刚刚那笔生意搞得人太累,你回去吧。”
说着,她把那叠钱拔拉出来,想还给他,魏司按住她的手,看了眼她怀里的孩子,“你拿去吧,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刚生了孩子,买些东西给孩子吃,少做点这种生意。”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真的是……..给我……..”
“对,你收着吧,我真没别的意思。”魏司诚恳地说。
“我不能收,虽然我是个做这种生意的女人,但我不是乞丐,我不接受施舍。”女人倒是十分倔强。
魏司想了想,说:“那这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