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将杜思盈翻过身,找到膻中穴的位置,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柳下惠当年为什么能够坐怀不乱,此时此刻我头疼欲裂,就算是少女雪白的胸膛暴露在我的面前也真的难有丝毫的邪念。
我强忍着剧痛解开衣褂的扣子,将指尖的鲜血点在胸口,疼痛几乎让我把牙齿咬碎,“吾以纯阳之血告慰诸天义魂,商女祸国,妖孽横行,致使宗庙崩坏,纲常尽毁,敬请贤良之智,豪杰之气,荡涤天下,廓清寰宇,还四海安平。”
话音未落,我掐着银针的手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膻中穴乃任脉之会,若是稍有差池,杜思盈必定内气漫散,魂遁九幽。
我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可越是这般犹豫不定,我的手颤抖的就越厉害,想必此时此刻银针之下必有无数阴魂聚集于此干扰我的心神。
我原以为以自己的纯阳之血祭出忠孝义三针便无敌于这些冤魂,却不料自己还是想得过于天真,阳世尚有不忠不孝不义之徒,这三针实质是在对抗天下。
“破!”我闭上双眼,一声大喊,银针稳稳没入膻中**,原本干扰我心神的冤魂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我缓缓睁开眼,看着屹立在**之间的这一针长出了一口气。
施针点穴虽是我从小便滚瓜烂熟的一件事,可这一次我却是在赌,用命来赌,如果这一针位置下错,毙命的不光是杜思盈,我的魂魄也会被这些冤魂一同烟消云散,好在我这一次运气不错。
“呃……”躺在床上的杜思盈一声呻吟,惨白的面庞满是冷汗,连同长发一同黏在脖子上,长长的睫毛向上卷曲着细微地颤抖,此时此刻她的两处大穴已经被我封住,体内的魔邪开始四处涣散,必将汇聚于头顶,恐怕此刻她的头疾比我还要痛苦。
我抽出最后一根银针,抱起杜思盈靠在我的肩膀,此刻少女柔软的身体就瘫软在我的怀里,阵阵幽香一瞬间沁入我的脑海,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想,若是就这样一生一世该有多好。
我用力甩了甩头,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解开杜思盈早已梳洗整齐的头发,找到她头上百会穴的位置。
这一针是最后一针,也是最为重要的一针,百会穴乃百脉之会,诸阳之宗,周身个经脉之气都会会聚于此,若是针破此穴,必定命丧黄泉,神仙难救。
可是就在我要施针的一瞬间,原本已经平复的冤魂忽然暴涨,诡异戏曲在我耳边不停地诵唱,几乎穿破我的耳膜。
我用力攥紧拳头,掐在指尖的银针一瞬间没入我的手掌,这是满屋子的冤魂最后一次的抵抗,必然全力以赴,这是我最后一针,断然不能将之前的功劳枉费。
我睁开眼,霎时间天旋地转,我的眼前已经不再是整洁的病房,竟仿佛是人间地狱,无数的冤魂一字排开站在我的身前,一张张惨白的面孔,仿佛用笔画上去的五官,指着我怀里的杜思盈不停地向我阴郁地笑着。
突然间我只觉得怀里一阵冰冷,原本温软的少女**也在这转眼之间变得僵硬。
此时此刻在我怀里的哪还是什么温柔纤细的少女,而是一个满是血迹枯瘦的女尸。
指尖再一次被我咬破,将鲜血抹在我的双眼,拔出插在我掌心的银针,“吾以纯阳之血向诸天神佛告祭,妖邪乱世,悖逆人伦,致使人间沦丧,孝悌难全,敬请虞舜之德,万物之表,取生灵之气,孝感动天。”
“破!”我一声暴吼,眼前的画面迅速退却,银针刺入杜思盈的头顶。
“啊……”我再也支撑不住,此时此刻仿佛有三股霸道之气冲向我的头顶,几乎要裂开一般,身体瞬间脱力,甚至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杜思盈是否苏醒,眼前一片变得模糊混沌,向前倾倒,不省人事。
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躺在雪地里,晶莹的白雪剔透而柔软,不光感觉不到丝丝冰凉,甚至还有一丝丝温热,就好像睡在轻盈的羽毛里,让人沉醉安详。
只是这样的梦境实在过于短暂,好似刚刚睡着就被人唤醒。
那是一声极为凄厉地尖叫声,小时候快过年的那几天我没事就跑到村子东头张屠夫家看杀猪,肥猪临死之前凄厉的叫喊声依稀记在我的脑海,跟此刻在我耳边响起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本想真开眼确认到底是不是杀猪,可还没来得及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我右面的脸传来一阵阵火辣的疼痛。
我确信自己差不多缓了十秒才缓过神来,此时此刻杜思盈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一双剪水秋瞳微红,满面泪水,委屈蜷缩在墙角。
看到此情此景,我暗叫了一声不妙,刚想穿好衣服,病房的门便被打开,杜干云瞬间冲了进来,看到此等场面随即便愣在原地。
我转过身,尴尬地冲他笑了笑,“杜老大,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你信吗?”
“爸……”杜思盈看到自己的父亲瞬间崩溃,“爸,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大虾,你跟云哥都出去!”温瑜缇白了我一眼,随即坐在床边,抱住梨花带雨的杜思盈,“盈盈别哭,你跟瑜姨说说发生什么了……”
我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杜干云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说真的长这么大无论做什么事我都理直气壮,唯独这一次就像偷东西被人抓住一样,我明明是在救人好吗!
一路上安静得很,有几次我想解释可都生生地压了下去,直到杜干云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