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转头看着她,将头低下来,靠近易水。晚上的温度比白天低很多,冷,他呼吸带来的白气哈到她脸上。
以前,是他经常不回家,或者说很少有回家的时候。现在轮到她不回家,不过才过了一天。从昨天晚上挂了电话开始他就一直没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整个别墅空空荡荡的。连别墅里除了他以外唯一的活物小吃货都闷闷不乐的,似乎知道主人不回来了,垂头丧气地趴在大厅易水经常坐的安乐椅脚下,易水出去前给放的狗粮几乎都没有动,也没什么兴趣,整个狗都没有精神,无精打采的,一如别墅里的另外一个活物——楚南。
安静得可怕。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等待一个人回来,漫无目的的,是如此望穿秋水般的煎熬。
看着她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貌似只有惊吓,好像自己是什么大怪兽似的。原本一见到她就欣喜不已想要说几句温柔的话语的心情完全烟消云扫,只冷冷地问:“怎么?看到我不高兴么?”
易水心里简直要骂娘了。我什么心情都完完全全地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呢,还需要问吗?要不要让自己让别人那么尴尬啊?不然捏?他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小可爱吗?
可是,自己也就只能没出息地抬起头,对着他咧嘴露出一个她认为肯定很难看的笑容:“没有啊,在这种异国他乡能碰到一个同胞的概率很低唉,碰到一个s市的友好市民的概率更是低唉,这个友好市民我正好认识那就基本可能性接近于零了,竟然都能让我们撞见,实在是一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情啊,啊哈哈哈……”
天知道她笑得有多干涩。
他没有笑,依然冷冷地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干嘛,干嘛,又露出这种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姿态。又不是刚结婚的时候,都那么长时间了,他每天对她横眉冷对的,保持这种高亢的敌对状态也不嫌累吗?
“你怎么也来济州岛啦?”她确实很疑惑。
“没听我爸妈说,这半年必须要回家吗?”他顾左右而言其他。
“是啊。不过这个跟我问你的问题有关系吗?”她是变笨了吗?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呢。
“所以,他们的意思并不是单纯让我回家,而是要求我们每天晚上都在一起。你没听懂吗?”他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肯定语气。
“什么?”还有这种操作?楚叔叔和高韵阿姨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么理解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的道理的。毕竟他们始终就不赞同她跟楚南离婚,有这种想法也正常。好吧,可是又怎么呢,她想了想,稍微脑子有点转过弯来了:“所以,你是过来找我的?”
楚南没有作答。只问:“你昨天就住在这个房子里面?谁家?”
易水皱了皱眉,今天他跟她讲的话有些多,问题也有点多。有些问题回答起来,实在说来话长,累了,只想回去泡个热水澡,然后跟欣阳似的坐在老爷椅上端杯红酒看会电视。只好简而言之:“对,朋友。”
“哪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在韩国还有朋友。”
易水有些不耐烦了,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问那么多干嘛?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是不知道我在韩国有朋友。这个不是很正常吗?别说你不知道我在韩国有朋友这种话,听上去人家还以为你对我有多了解呢。别说在韩国的朋友了,我在国内的朋友,在s市的朋友,你知道吗?你见过吗?我最好的朋友是谁?你关心吗?别假装你好像跟我关系很好。我告诉你,我不仅在韩国有朋友,我还在美国、英国、菲律宾、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俄罗斯、法国、加拿大、巴西等等等等很多国家很多地方都有朋友。未来我也会去各个地方找他们玩。所以,到时候请你千万不要太惊讶。”
没想到随口一问,竟然引来她噼里啪啦一顿数落。
说完一时爽,但是马上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易水啊,易水,干嘛总是喜欢自讨苦吃,由着自己的情绪发泄,把他惹火了又要完蛋了。上次是用门夹手,下次就不知道还有什么酷刑了。不过,还好,希望李正哲能帮自己挡点灾吧。
她静静等待着暴风雨地来临,勇敢地抬头盯着他的眼睛。她才不怕他。
她看到他眼睛里冒出的熊熊烈火,心提到嗓子眼,要爆发了……
然后,很快的,烈火渐渐小了下去,直至火焰熄灭。他的眼神,她没看错吧,为什么能在他的眼神里看到无限温柔。原本紧绷的全身肌肉,一下放松下来。眼睛里倔强的凝视也一下偃旗息鼓。
“觉得委屈了?”是他柔声的安慰。
有这么一瞬间,易水的鼻子酸得厉害,眼泪忽然从泪腺泪管奔涌而上,已经不受管制地跑到了眼眶里面,开始团团打转。人就是这样,坚硬起来哪怕老虎凳一屁股坐上去都不带喊疼的,却偏偏一句体贴的问话,让人可以瞬间泪崩,疼得难受。
正巧,李正哲那边打完电话,挂了,走回来。说:“抱歉,我现在突然接到一个紧急的工作电话,必须要马上去工作。反正已经到家门口了,你们夫妻两个在一起,那我就先告辞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效劳的,随时找我。”
幸好幸好,有李正哲的打岔,让易水有了一个缓冲的机会,愣是没让眼泪流出来。
三人微笑着告别。
看着李正哲进入家门的背影,楚南一把拉住易水的手,用命令的语气说:“你现在去把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