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宣铭见她发愣,轻拍下她脑袋:“想什么呢?”易水右手撑着车窗,歪着脑袋看着刘宣铭,说:“挺神奇啊,咱也算认识了十多年了,之前天天一个班里呆着,也没见说上两句话。就这几年算是同学情最浓厚了吧?”
刘宣铭没看她,只轻轻说:“谁让你一直不爱搭理我呢?不然就不只是浓厚几年,而是十几年了。”
易水说:“你知道高二那年家长会,你爸爸发表了一通演说吗?主题是同学关系,在我们长大后是可以最大限度利用的资源。”嘴角上浮,“你爸确实很厉害,在家长会上就直接这么说,也不搞虚头晃脑那套,把老王听得一愣一愣的。”
刘宣铭一手扶着方向盘,微微侧过头,抬手往易水脑门上轻弹一下:“你还记得挺清楚啊,是不是刺激到你这幼小单纯地小心灵了?”
易水认真看着刘宣铭:“你以为我有多少天真?那个时候都高中了好吗?马上就成年了。说不定我见过的世面比你还多。我当时就觉得你爸很牛啊,讲得很对啊。而且很有本事地把一件丑陋的、势利的事情讲得还比较清白。“她轻笑一下,继续说,”不是反讽啊,我还真挺崇拜他的,直白、坦率,还有,会说话。难怪做生意那么成功了。“
刘宣铭挑了挑眉:“你嫉妒我?“
“嫉妒倒谈不上,羡慕和恨吧。”
“那很好办啊,嫁给我好了,他就也是你爸了。”
易水将手肘放在车窗上,倚着脑袋,摇摇头:“我哪有那么好命啊,你们这种家庭,啧啧,只可远观不可进门。”
刘宣铭狠狠瞪了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哎呀,随便聊天啊,你是不是男人啊,还跟我急眼了,又不是说什么坏话。”
刘宣铭不明白她是真的没往这方面想,还是在装傻。每次稍微搭到点边,她就一锤子敲死了。话都没法往下说。
他总跟自己说,我也不是非她不可。跟她重逢保持联系的这段时间,断断续续跟其他女孩谈着恋爱。在感情中,他觉得自己是认真的,接触的每个女孩子都想着能认认真真拥有一个较为长远的将来。
但是总是每次开头都有些感觉,再往下就没什么味道。不够天真,不够泼辣,不够神秘,不够野蛮,不够内涵……他可以说出很多他没法继续的理由。于是很快就进入寡淡无味期。没有正式确立关系的步骤,刘宣铭每个都是浅尝辄止。从这方面来说,他是很绅士的。从另一个角度讲,他对自己非常诚实。身体跟灵魂是同步进行。因而也没什么特别的分手仪式,就是晾着,不主动,不联系,对方打来电话十个接一个。
大部分女孩也都明白,就这么断了联系。个别的纠缠个把月,把自尊找回来,他再给个台阶下,也就过去了。就一个他现在连名字都记不太清楚的,甚至怎么跟她认识的也逐渐模糊了的女孩,在他摆出了不见面不联系的态度的情况下,仍然百折不挠地短信、电话。他还庆幸好歹没跟她加微信。不知怎么的,她还知道他车牌号,天天在他可能出现的各个地方溜达,甚至摸清了他的行动轨迹。有一次,他老爹开着他的车回家,进了小区,被那女孩拦下来,劈头就问他在哪。回来被他老爹一顿狠k,什么女的都敢接触。这事一直被不苟言笑的杨烨用来作取乐。估计,他爹妈就看自己儿子同**分子一样了。想来就耻辱。
这些年,接触过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时间长了,他发现自己还真的就非易水不可。
他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起开始惦记她。看惯了女孩子在他面前要么就咋咋呼呼,要么就面红耳热,要么就称兄道弟,第一次遇到她这种见到他如洪水猛兽的。
想来也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过她。她好像总是很厌恶跟他在一米范围内相处。男生多的地方,她从来都是远离。不过,对女生,她好像也是淡淡的,见面也就微笑一下,并不多言。
同龄的男生中,刘宣铭自认是比较早熟的,加上家庭环境的影响,在日常的待人接物中分寸把握得还行,他一直是受周边人赞颂的。他想过那个见到他总是退避三舍的女孩大概是由于青春期特有的羞涩和清高。
直到有一次自习课,作业实在太多,他就也留在教室埋头做题。前座的女生时不时回头跟他对答案。发现有一题不一样,俩人讨论了一会,刘宣铭发现自己在其中一个小步骤中把一个数字写错了,导致最后结果不一样。他顺手拿胳膊肘怼了怼邻桌的杨烨:“修正液给我用下。“杨烨头都没抬:“上节课刚用完,不是你丢掉的嘛,还问我要。”刘宣铭挠挠耳朵,仿佛是有那么一回事。
他抬起头,刚好隔着一个走廊的临排左前方的一个课桌角上放着一瓶白色修正液。想都没想就站起来,一边拿一边说:“借我用下哈。”
易水正在为证明一条线超出了多少厘米不能使整个图形形成一个正方形而苦思冥想着,总觉着就差着这么一点点,就可以触摸到关键了。偏偏一个人过来打乱思路,都忘了刚才沿着一条线路摸索到哪个定理了。她抬起头看到顶着一头凌乱头发、手里还拿着一张卷子的刘宣铭。四目相对的瞬间,刘宣铭愣了下,原来是易水,她可不好打交道啊,不知怎么的就有点手足无措。
易水困惑地看着他,也奇怪他原来没出去打篮球,难怪今天教室那么吵。他发现原来是她后,那一脸懵逼和尴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