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串在木棍上的狗肉,秦逸一咬牙,就这么递进了披风隔开的小间里。
“盼儿,你先吃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之前在皇宫里虽说吃了宴席,可皇宫里的菜都是提前很多时间就准备好,然后放在大灶里温着。等到需要时再端到桌面上。再好吃的菜色在经过御膳房到宴席这么长的距离,也都冻得冷冰冰的。
即便有两道汤菜没有冷透,也没有几个人敢在皇宫里大吃特吃,要是找不到如厕之地冒犯了圣驾,那可就是杀头的死罪。
他们一行人从皇宫出来,又厮杀了一路,当真是又累又饿又困,体力透支过甚,眼下有这么一锅狗肉汤,哪有放过的道理?
此刻苏盼儿的小腹阵痛一波紧似一波,虽然能听见秦逸的声音,却只得拼命咬牙忍痛,怎么也无法说话。
秦逸却担忧得要命,看苏盼儿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微微冲着他摆摆手。
又赶忙挑了那披风钻进来,上前紧紧握住苏盼儿的手,似乎这样才能最真切感觉她还在自己身边。
“盼儿,盼儿你咋样了?你真的没事吗?盼儿!”
府中倒是一直养着的几名稳婆,可盼儿的情况,明显是无法支撑到回府了。眼下天寒地冻,外面又有追兵又无人接生,这、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苏盼儿好容易等那一波阵痛过去,才松开已经咬得生疼的牙龈,长长呼出一口气,勉强朝着他笑了笑。
“逸,我饿……”
“饿了?饿了你赶紧吃一些。”
他急忙把肉递上,努力作出一副平静模样,唯独那颤抖不止的身体出卖了他。
他在害怕!
他搂着的是他心之所爱,她怀着的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肉、她和他的结晶!
可眼下,他只能看着他的女人无助的躺在这里受苦,他却无能为力!心底不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让他整个人抖若筛糠!
这一路拼杀而来,杀敌一剑砍下敌人头颅的时候,他不害怕;拦腰斩杀敌人让对方身首异处鲜血喷涌时,他不害怕;可眼下,他却实打实怕了!
他怕,怕自己最爱的女人香消玉殒、怕他们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怕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事都做不了!
他甚至在隐隐后悔,要是当初真的被那柳子康落了胎儿,眼下盼儿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份苦楚……
可苏盼儿接过那串狗肉,囫囵着咬了一口咀嚼一番,便硬吞进肚。还别说,这狗肉那流浪汉倒是很会处理,没有半点的腥臊气,又炖得酥烂味道着实鲜美,她连吃了好几口,这才开了口。
“快帮我把衣裙解开……”
“好,好好好……”
秦逸眼下心里正乱着,几乎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赶忙手忙脚乱上前帮她脱衣裙。
可他一个大男人又哪里做过这等细致的活儿?
别看二人同房那时他剥得顺溜,之后盼儿肚子的月份大了,穿衣脱衣不方便,他没有少帮忙。按理他是熟门熟路的。可眼下正需要他脱下衣裙时,他那手却住不住打颤,花了比平时多几倍的时间,才解开了她的衣裙。
而此刻,苏盼儿已经急匆匆吞下了那一大块狗肉。
肚子里有了食物,整个人感觉都暖和不少,苏盼儿这才吩咐秦逸下去准备热水,又吩咐他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去水里煮消毒。
苏盼儿虽然没有生产过,却对生产的知识知之甚详。前世甚至因为一次意外,还为一名女子接生过。
可那毕竟是旁人,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是第一次生产,能做的唯有尽量降低风险了。
那阵痛也从一开始十来分钟左右阵痛一次,发展到五六分钟一次。剧痛就如同有人拿了把钝刀,在她的肚子上来来回回拉扯着,痛彻心扉,却偏偏又无处着力。
想喊痛,想惊叫,又想到此刻三人的处境,连哭喊在此刻都是如此奢侈!
她颤抖着手抓了一截树枝塞进自己嘴里,用牙齿紧紧咬住,双眼瞪得溜圆,眼底全是强烈的求生意志。
古往今来,但凡因为怀孕生产而意外死亡者比比皆是。
即便是医学发达的今天,孕妇也有一定死亡的几率,尽管这大多和当地的医疗水平有关。
可这具身体年不过十七八,眼下条件简陋,天寒地冻,外面又有追兵追杀,真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三样样样不占!
可她依然不愿放弃希望!
她的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世界看一眼,她如何舍得就这样放弃!
外面,叶寒胡乱塞了一肚子狗肉,又指挥着被强行留下的那名流浪汉烧水,又把烧好的热水用半口破锅装了,递到小屋门口。
“妹夫,盼儿妹妹,热水和小刀都好了。”
“好,辛苦叶大哥了。”
屋里秦逸得了信,急忙转身出去接过那破锅。叶寒也是一脸担忧:“妹子她怎么样了?”
“还没生……”
秦逸说着,顺势把那破锅端进去。叶寒有心进去探望又因男女授受不亲而止步不前,干着急却没丝毫办法。
“盼儿,热水和小刀都送来了。”
看着疼得恨不能满地打滚儿的盼儿,他唯有紧搂着她,奢望着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苦。
苏盼儿死死咬住那根木棍,眼前一阵阵发黑,唯有心中那股意识支撑着她。好容易等阵痛过去,她这才松开嘴。虚弱的朝着那个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勉强笑了笑。
“你別守在这里,快,快出去吃点东西。追兵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