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傍晚过后下来场大雨,楚翘闲着无事做,便拿了小刀,端了小盆,坐在屋檐下剥莲蓬,再一一剔出莲子里苦涩的莲心。
剥到一半,便有客来访。
来人楚翘也到认识,是纪念章打小用着的长仆老屈。
“姑娘,这些日子可还住的习惯?”老屈人挺和善,笑眯眯询问起楚翘,有些像老辈对小辈的关怀。
楚翘点头,除了张老头夫妻让她槽心外,也倒没甚麻烦事,便道了句还行,请老屈进屋歇歇,喝口水。
“不了,少年让我过来支会姑娘一声,请姑娘晚间到府上去吃席。”
老屈连忙摆手,表明了来意。
啊?
纪念章还惦记着她呢!
楚翘尴尬地笑笑,婉拒道:“怕是不行,一大一小俩爷们还等着我做饭呢!麻烦屈伯跑一趟了。”
她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主儿,对纪念章也不感兴趣,着实是不想惹上这么桩fēng_liú账。
一听,老屈便苦哈着张脸,为难至极:“姑娘,少爷说了此番是请您过去谈桩生意!推脱不得,您可别为难我啊。”
“生意?怎样的生意?”
提到二字,楚翘两眼便放了金光--正打嗑睡便有人来送枕头,这感情好!她手头发紧,正愁没钱,纪念章要与她谈买卖,楚翘自然感兴趣。
“这我就不晓得了,还需姑娘自个儿去跟少爷谈。”
老屈道,少爷只说是桩买卖,他当下人也不好过问,自是不知少爷要与楚翘谈甚生意。
“好,我晚间便过去。”
楚翘喜滋滋的应下了这一顿席。
等老屈一走,便回屋换了身体面些的青莲色的袄裙,又管荷塘里摘了好些新鲜的莲蓬,用竹篮提着,打算当做礼送去。
“你这是要去哪?”
段青舟瞧见楚翘这番打扮,觉得衣裙的颜色很顺眼,人也清雅,便多看了两眼。
“纪地主叫我晚间去吃席。”
楚翘说道,挎着的竹篮里有几支半开的白荷,微微绽着,衬得地人越发温婉。
“别去了,姓纪的不是好东西。”
段青舟一听,臭着脸便要去扯楚翘的竹篮。
楚翘往后一躲,避了开,没让他抓到,不解道:“姓段的,有病便去冶。人家如何得罪你了?非说人家不是好东西。”
“我有病?”
段青舟心中暮地生腾起一股怒火:这个蠢丫头,平时鬼精鬼精,绝不肯吃亏,怎到了这种时候反不用脑子!
白日里做不出饭来吗?非得晚间让她去吃席,孤男寡女,夜深人静,怕不是鸿门宴!
最终楚翘还是去了,与段青舟大吵了一架之后负气而去。
老屈见楚翘来了,欢欢喜喜的把人领进了花厅。当然,纪府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非得有个人领着,单靠楚翘一时半会也别想找到路。
厅房内养着好些牡丹,魏紫赵粉,朵朵绽放,极为艳丽。
那纪念章正坐在桌前,见楚翘来了,先将人请进来,再一挥手,边上伺候的丫头仆人便通通退去,一时花厅内,只剩了她二人。
牡丹花艳,红烛微晃,气氛旖旎的很啊!楚翘抹抹汗,坐得离纪念章远远的。
“坐的离我这般远,生份了!”
纪念章笑道,暗道这丫头竟比前几日更美--这种氛围之下便是母猪也要美三分!
巧叶生得本就好瞧,再经烛火点缀越发娇俏,眉眼也多了丝嫣柔之态,娇娇怯怯,着实诱人。
生份个屁,本来就不熟!楚翘腹诽,坐得离纪念章更远了。
“瞧你这模样,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纪念章调侃道,一双眼却是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楚翘不愿多事,讪讪一笑:“盛情相邀,不知纪公子要与我谈怎样的生意?”
“一桩买卖。”
纪念章掂起酒壶把子,给楚翘倒满了杯。
“怎样的买卖?”
多留了个心眼,楚翘没急着去碰酒。
“余姑娘,你嫁于我做小妾!我便与你家人五十两的聘礼,再加二十亩的嫁妆田。”
纪念章开了口,笑眯眯的望着楚翘,自从那日相见,他便打起了楚翘的主意。
他家中富庶,又是独子,早早的便娶了妻,父母去年去世后,无人管他,便又讨了四房妾,如今便是再多一房也养得起。
更何况这女子不单生得体面,又有见识,还能说会算,可比他前面四房小妾并一个正头娘子要能干,料定是个旺夫带财的,娶进家门不就等于迎进尊财神了吗?
有什么能比突然间被人提亲更尴尬的了嘛?有,被人提亲还是做小妾!
兄台,敢问家中有几位姨娘?
四房,加上你便是五房。
敢情还是去当小五,楚翘再一次无语。
“您找别个当小五吧。”
楚翘从来不像别的穿越女那般,认为没名分才是真爱,当妾室才是正道,穿越而来百般勾心斗角,只为抢个,或嫁个男人。
本以为稳操胜券的纪念章踢了个铁板,惊愕的反应不过来:“嫁于我做小妾,锦缎丝绸穿之不尽,美酒珍馐享之不尽。难道这还不是一桩极好的买卖吗?”
二十亩嫁妆地,五十两的聘礼,用以娶一个小妾确实绰绰有余,甚至还可以拿余钱买两个通房丫头。
可,论长相纪念章比不了段青舟,论聪明赢不了自己,这位儿主的优越感很强嘛。
“买卖?您还是拿钱买别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