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仁慈?
这还叫仁慈!
没查清楚他们妙味斋是否牵涉其中,一句怀疑就下令查封所有产业,这就是州牧的作为?
今天可以随便查封,明天是不是就能随便抄家?
连小孩子都知道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宁州州牧凭什么不讲证据?
就因为他们是商家,是士农工商排在最末的,地位最底下的?
他们奉公守法,吃苦耐劳,凭自己本事堂堂正正挣钱,从不偷税漏税,怎么就不配讲一下证据,追求一下公理正义?
只是眼前的杨郡守也不过是听命行事,又不是下令的州牧,和他理论也理论不出什么东西来,没必要多做纠缠。
沈小漾深吸了一口气,掉转了头,朝仍然围着的工人和乡民道,“大家先散了吧,不要太过担心,我们妙味斋和新味没有任何牵连,也没有做任何不法之事,这件事一定会处理好的。”
众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沈小漾的话退了。
妙味斋如何行事,他们还是看在眼里的。
对作坊的工人而言,妙味斋是个好雇主,从来不会拖欠工资,加班工资也分文不少,每旬旬末还放两天假,逢年过节不是包红包就是送礼物,年末还有年终奖。
而且,更重要的是,工人孩子还能免费到学堂上学!
如今这年头,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这样的东家,现在作坊招一个人能有两百人竞争,谁不羡慕能在作坊工作的?谈婚论嫁人家都高看好几眼。
对契约种植的乡农而言,妙味斋不仅给了他们一个增加收入和学习种植辣椒的机会,而且说话算话,不管种出多少辣椒,都依照契约收购,给的价钱也很合理。
许多人靠种辣椒挣了钱,修了房子,娶了媳妇,送孩子进了学堂。
妙味斋相当于他们的衣食父母。
要是妙味辣椒作坊办不下去,他们那么多辣椒卖给谁?就算有其他商家也办辣椒作坊,收购辣椒时会不会压价?会不会刁难?会不会有偏颇?
这些人甚至比沈小漾更不愿意看到妙味斋出事,因为只要妙味斋屹立不倒,他们就能稳稳当当地靠自己双手过上好日子。
他们也相信妙味斋和新味那样坑人钱的家伙肯定不是一伙的,是有良心的,可是作坊被查封了,他们还是会惶惶不安。
哪怕沈小漾让他们放心,他们也很难放下心来。
谁家钱袋子突然被其他人捏住不着急?
尽管退了开去,不再围着作坊,也还是面带忧色,心中不安。
沈小漾又何其心安了,辣椒作坊只是妙味斋旗下产业之一,她还有妙味烧烤、妙味鸭脖、妙味烧腊、妙味卤肉、妙味盐焗鸡,全都被查封了。
只有在霸州的牧场幸免。
加盟的商家肯定要急,还有什么危机能比封店更大?眼看着每天源源不断的流水突然被切断,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谁看着不心疼。
目录邮购的用户也要着急了,怎么一下子妙味的鸭脖盐焗鸡辣椒酱不货了?钱都付了,竟然收不到货?
妙味斋的声誉更是遭受暴击,对不明真相的吃瓜百姓而言,官府就是权威,州牧都说你勾结了,谁信你是清白的?天下乌鸦一般黑,商人都是昧着良心挣钱,你妙味斋也不例外。
哪怕这件事解决,想要恢复声誉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简直跟晴天霹雳一样,沈小漾完全没料到州牧竟然如此不讲理,说封就封,没个预兆,没点证据,这样朝不保夕的,谁还敢经商。
她各个作坊都跑了一遍,安抚焦虑不安的工人;又召集县内所有门店的店长,让他们宽慰一下店员们,就当给大家都放个长假。
忙到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来沈宅,刚一回来,下人禀告,说北斗儿童村的村长下午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
“五娘?她来做什么?”
沈小漾有点惊讶,难道是听说妙味斋出事了,特地过来安慰她的吗?
只是待她见到卫五娘,卫五娘满脸愧疚地把收到宁大郎手书以及宁大郎和宁州州牧的关系一说,沈小漾登时双手狠狠拍在桌面上,怒不可遏。
“靠,比我想象的还要过分!”
“我还以为是有人举报,然后州牧不分青红皂白封了我们,你居然告诉我这都是宁大郎因为泄私愤而捣的鬼?他叔叔竟然真的利用州牧的权力对妙味斋下手了?”
“滥用职权,徇私枉法,宁州州牧就这个德行吗?”
卫五娘满脸歉意,“不好意思,都怪我,不然他也不会打压妙味斋。连累了你们,都是我的过错,等我回去京城,他应该会收手的。”
沈小漾冷笑了声,“他不就是利用你的善良和心软才做下这样的事,你回了京城怎么办?和他复合?然后一辈子都被他利用妙味斋拿捏?”
“他会相信你和聂大郎什么事都没有?难道不会觉得你对不起他,背叛过他,心中始终有根刺,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来说你,折磨你?”
“你就甘心自己从此卑弱地面对他,匍匐在他脚下,承认女子就得安安分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再说,你回去就能保证他一定放过妙味斋?这种刚愎自用,惟我独尊,丝毫不懂得理解他人,体恤他人,怜悯他人,只知道满足自己的yù_wàng,不择手段谋求自己所需的男人,他能放过我们?”
“今天宁大郎可以为一己私愤陷害妙味斋,明天张大郎李大郎也一样可能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