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可以向苍天发誓——自己真没装!
在舒教谕漫步而来之际,她只觉得来人很斯文,很有气质,很像是韦老爷子的同类。
在舒教谕上前拍门之际,她只觉得来人很热心,很善良,很有人情味。
而在舒教谕激情砸门之际,她只觉得此人热心得有些过头了,还担心他会被门房揍一顿。
直到书塾的大门敞开,一堆人殷勤的迎上来,她才发觉此人的身份有点不一般,定是不会被门房打的了。
“原是舒教谕来了?”
然后,她听到这堆人如此称呼他。
“是他?”
原来,是舒家的人啊。
是那个差一点就成了团儿夫家的舒家。
原来,舒教谕是这个样子的啊。
一点也没有老夫子常见的古板和酸腐。
如果他的儿子也如他这般出众,这般热心,那这门亲事想来是极好的。
只可惜……
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既然下定了决心,就断不会因为今日的所见而改弦易辙。
“素素,走啊!”
见她呆怔在原地,大冯氏连忙拖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进去,紧跟在两个中年美男子的身后。
书塾里的人立刻向她们投来探究的目光。
“这两位是?”
舒教谕也终于后知后觉的记起她们的存在,但仍是没怎么打量她们,只目不转睛的看着韦老爷子,问道。
“左边这个是我的小儿媳,旁边是她娘家的阿姊。”
韦老爷子微笑着答道。
“哦?”
舒教谕闻言,这才开始正眼打量起二女来,但见她们一个秀丽纤弱,一个纯朴壮实,五官全无相似之处,不像是亲姐妹,但他没有多问,只喜不自胜的想到他孙女儿的样貌绝对是不会差了,想来是能让自家那个挑剔的臭小子闭上臭嘴的。
“照理说,退亲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只有玉佩为信物,没有正式下定,但被人推拒了总归是不舒心的,但他为何是一脸喜色?”
冯氏诧异的望着舒教谕,在心里纳闷道。
“今日之所以封门不让出入,并非是要故意刁难人,而是事出有因啊。”
而书塾里的人也诧异的望着舒教谕,虽想不通他为何不好端端的在鄢陵县待着,而是一声不吭的跑回镇上来了,而且一言不合就要砸场子了,但他们都习惯了文绉绉的说话方式,没办法直白的找舒教谕打听,加之心里还装着事,索性就没有问了,在讪笑着客套了几句之后,就开始向舒教谕倒起了苦水。
“咱们书塾眼看就要保不住了,唉!”
“真是雨来风急,好一场无妄之灾,哎!”
“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瞅了冯氏两姐妹好几眼,不想在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面前提及书塾里的丑事,但舒教谕没有发话让她们回避,他们自是不好赶人,只得当着她们的面说下去。
如果韦临风在场,就能认出最后吱声的人是那名撩了大丫又去撩梁五娘的qín_shòu。
至于大冯氏,她此前出于对读书人的敬畏,便一次也不敢往书塾里去,此后出于对大丫的惧怕,也一次都不敢去打听qín_shòu的尊容,所以压根就认不出正主来。
“仲文,你坐。”
舒教谕不耐烦去听他们漫长的铺垫和起兴,便极为周到的把韦老爷子安置在了烧着炭火驱寒的暖阁里,顺带让冯氏两姐妹也坐下了。
接着,舒教谕极为自然的坐在了韦老爷子的旁边,笑吟吟的把自己新得的一首诗念给他听,在和他认真的研究平仄、对仗、典故的间隙,偶尔会侧转头,听一下那群站着的人有没有结束无意义的东拉西扯,来到正题。
“我万万没想到,一时好心,竟招来了恩将仇报的祸事,甚至连累到了书塾。”
而qín_shòu是第一个按捺不住的,生怕错过了眼前的好机会,连忙往舒教谕跟前凑去,一边长叹着,一边忧伤道:“我有个学生,他平日最是顽劣不堪的,可我一直都耐心教导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成器。但我没想到他非但不肯领情,还记恨我待他太严厉了,便捏造出我侮辱他亲眷一事,并联合其他几个爱闹事的刺头儿把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让我无法在书塾中立足。”
“真是过分!”
大冯氏十分同情的看着这头qín_shòu,“连我这个农妇都听过尊师重道的说法,他好歹是读过书的,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了?”
“唉,都怪我,我不该在他逃课后罚他抄书的。”
qín_shòu觉得她的话听来很是顺耳,便给了她一个好脸色,紧接着一口大气都不喘,便继续巴巴的诉苦道:“我应该客客气气的待他,慢慢的感化他。可惜……我当时没想到。”
“我更没想到,他不止是想让我在书塾无法立足,还想彻底坏了我的清誉,让学子们的亲长都以为我是个作风不正派的,不堪为人师,好将我撵出去,让我永远不能在镇上教书了。”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这、这是要逼死我啊!”
“还好院长一直都相信我,抵住压力,尽量保下了我,并把那个学生除名了,赶出书塾。”
“他许是恼羞成怒了,居然到处去嚷嚷,说我们是做贼心虚。”
“这下,我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qín_shòu越说就越觉得逼真,好似自己真的是绝世苦黄连,既无辜又可怜。
“好心没好报。”
“此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