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苏纤纤和苏惜惜又重新溜回车队内潜藏,同时也带回了两个与其他奴隶铜封别无一二的颈圈。
苏纤纤坐在茅草堆里, 百无聊赖地将手上圆环扔来扔去,而苏惜惜则仔细打量着被她改动过的铜封。
那铜封的内里此时已经被打磨得光滑, 苏惜惜一边转动着端详上面铭刻的阵法, 一边皱起眉头,“咦?”
“怎么了?”苏纤纤道。
苏惜惜指着道:“你看这个, 斜过去看。”
苏纤纤依言将手中铜环倾斜出一个角度, 顺着外面明亮的阳光, 之前那些密密麻麻, 极有规律的铭文间,依稀印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是……”她的洞察力不若苏惜惜那样敏锐,但左右转动,倒也发现了些许端倪。
——一个漆黑的印记,巧妙纂在重叠的禁制中, 中间是一只呲出獠牙的牛首, 两边是展翅高飞的鹫鸟。
“牛, 鸟……”苏惜惜凝神细思, “这是什么, 是图腾吗?”
“好眼熟的图腾!”苏纤纤道, “阿娘一定有同我们说过, 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苏惜惜也想了一会, 突然伸出手, 自罗帕中掏出一面黑色的小鼓。
“这是……”苏纤纤睁大眼睛。
苏惜惜点点头:“那天自神人手中收缴的小鼓, 我还留了一面。”
说着,她们小心翼翼地将鼓槌放至一边,将小鼓翻了个过来。
牛首狰狞,鸟翼纠缠,同样的图案,也出现在了鼓上。
“我就说怎么觉得眼熟……”苏惜惜喃喃道,“这是贯胸国神人拿来的东西,铜封又是从别国神人手上抢来的,难道这是神人之间通用的标识吗?”
“不会的,”苏纤纤一口否认,“神人国中各有图腾,怎么可能通用?更何况,这鼓的效用我们现在还不了解,也不知道那股黑气究竟是什么作用……”
苏惜惜皱眉看了半晌,只觉一股幽深的愤怨之气扑面而来,带着无匹的血煞杀意,她不由骇了一跳,再定睛去看时,却又消弥无形了。
她道:“算了,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就是不知这个铜封还能不能用。”
“对自己有点信心,”苏纤纤笑道,“区区一个禁制罢了,还能把你难倒吗?”
两人一路随意讨论,仗着有九幽乾坤帕作底子,一点都不惧会被神人发现,就这样平安无事地到了空桑主城。
铜封焕发光晕,在接近结界的瞬间,犹如没入了什么粘腻的水波,一圈铭文挨个明明灭灭地亮起,而后又归于沉寂。
两人凝神屏息地看着手中铜封,苏惜惜默默数着秒数,忽然开口:“好了,通过了。”
苏纤纤笑道:“我就知道……”
她话音未落,只听远方大路上一阵马蹄疾行,轰隆声震荡大地,似乎有一支军队正向这里践踏过来。
“是狼骑军!”苏纤纤听到周围有神人叫嚷道,“去他娘的,快让开!”
大车猛地剧烈颠簸,苏纤纤和苏惜惜都是身材纤细的半大少女,不由被这一下颠得左摇右晃,连忙扒住车内坚实的松枝。
大地仿佛都被那洪流的铁骑尽数踏碎,数百个身着玄甲,身骑黑马的骑兵自远方奔涌而来,不闻鞭打呼喝声,只能听见一片连绵的嘶鸣混在马蹄与青石路面相撞的巨响中,就连躲在大车中的两人都感到了那股呼啸而过的厉风。
“这是什么,狼骑军……?”苏纤纤狐疑道,“我先前竟从未听说过。”
“嘘,”苏惜惜道,“小声些,我总觉得,这些不是易与之辈。”
就在这时,只听领头的高大黑马一声长嘶,尖锐哨声传彻天空,整支队伍立即放缓了前行速度,两人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听前后两下重击,似乎是有人纵马跃出了队伍,向城门口赶来。
马蹄声停在了离大车不远的地方,苏纤纤和苏惜惜都屏住了呼吸。
“这些……都是运往城中的货物?”
男人的声音自高处响起,沙哑得像是吞下过一把钢砾,冰冷得又像是刀尖上滴水成冰的寒芒。
——一个阴鸷如狼的男人,苏惜惜想。
但叫人意外,领头神人的声音似乎是非常不耐烦的:“骑尉大人,这些都是送给王宫里的贵人们的火灵碳,还有各地收拢上来的上好白茅草、褐松枝,耽误一会都是要误了时辰的,还望大人高抬贵手吧!”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嫌恶与鄙夷,还有一腔说不清道不明的避讳,倒让两个青丘王女意外非常。
“统帅着这样一支规模不小、训练有素的军队,怎么连一个押运货物的神人小吏都敢这样出言不逊?”苏纤纤不解,“还是个骑尉呢……”
“只怕大人们押运的,不光只有这些吧,”男人抽了抽鼻子,“怎么还有一股……狐狸味?”
两人登时大惊失色,苏惜惜这才反应过来,九幽乾坤帕虽然能掩盖身形,却掩盖不了自身的气息,这一路所见神人皆是修为低下之辈,是以她们也从未想过要遮掩一下自己还未化去的味道,不料却被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察觉了出来!
“他是狗吗……”苏惜惜不可置信,“这都能闻出来?!”
男人的面上也覆着厚重粗犷的玄铁面具,遮盖了他的上半张脸,此时,那薄薄的嘴唇骤然拧出一个狰狞的弧度,霹雳一瞬,腰间弯刀出鞘!
——大车轰然炸碎,两道白光如电游窜!
苏纤纤一个呼哨,四肢酥嗡然长鸣,刹那神人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