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这句话,第二天黑子静也起床后,从睁眼开始说起,一直重复到午休时间。把责任归咎为自己的心血来潮、准备不足,送走了又一波闻讯赶来说教的朋友,她趴在桌面上,把微微发烫的脸埋在手臂间。
……啊,好像还是有点勉强,回家之前买点药吃好了。
今晚的话还是早点休息吧?
午休时间已到,班上的同学在黑子静也表示自己想一个人吃饭之后,都陆陆续续地离开,此刻整个班级除她以外空空如也。
撤回手臂,面颊贴在冰冷的桌面上,舒服得她都忍不住像小猫一样从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等这一块变温了,就挪挪脑洞,再寻觅下一块地盘。黑子静也盯着左边无人的座位,晕乎乎地想: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事实上,黑子哲也在今天早上让祖母发现起了一点点低烧,于是被留在了家里修养。黑子静也不想叫他们再操心,即便脑子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也装作没事的样子出了门,去了学校,打起精神收拾残局。
可生病状态的独处,哪怕是自愿造成的结果,总叫人不免觉得有点孤独,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委屈——对温暖的怀抱的渴求,在不知不觉达到顶峰。
想喝热热的香草奶昔。想吃好吃的。想睡在床上。想有人讲睡前故事。
想被温柔地照顾。
午休时间过了三分之一左右,窗外依稀传来了学生们热闹的欢声笑语,黑子静也却懒洋洋地一动也不想动,就算已经饿了,也懒得起来去储物箱拿便当吃,快要原地融化成一滩。她的眼睛慢慢地合上,渐渐陷入浅眠当中。
打断梦境的是来自闯入者的一声呼唤。
“黑子静也?”
绿间真太郎没想到自己刚进入这间教室,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的黑子静也——总是和黑子哲也形影不离的她,难得会有形单影只的时候。他想起来好像黑子哲也今天小病请假的事,不过这不是重点:“教练叫你过去,紫原也去……等等。”
话说到一半,观察力敏锐的绿间真太郎已经发现某些不对劲。他停下话头,前迈两步,直接走到黑子静也身边,伸手去碰她的额头。
烫的。
“你还在发烧?”瞧见对方睁开眼睛却仍迷迷糊糊的样子,绿间真太郎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随后做出反应。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手机:“你家里电话多少?我让你家人来接你。”
“不用……”听到关键词,黑子静也终于清醒了一下,“就是有点想睡觉。我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回家。”
“以你现在的状态,我并不认为睡个午休就能解决。”绿间真太郎坚持,“如果你不说,我可以向教练询问。教师可以查看学生个人档案。”
哦,忘了还有这一茬。
黑子静也缓慢思考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短路的大脑想不出平日稀奇古怪的法子。她愣愣坐着看了神情严肃的少年半天,最后干脆放弃思考,伸手抓住绿间真太郎的袖子,可怜兮兮地求饶:“小真不要打电话嘛。爸爸妈妈今天要上班,家里就祖母在。她照顾哥哥就够累了。我真的睡一下就好……求你啦。拜托拜托?”
同面容相仿的兄长分开,加之早上忘记对容貌上的小细节做出修饰,现在的黑子静也,不小心流露出了最“女孩子”的一面——不管是比起黑子哲也更精致秀气的五官,还是悄然间变得柔润的声线。
绿间真太郎被拽住的手僵了僵。微妙产生的“被女孩子或者妹妹撒娇拜托”的错觉,让经验稀缺的少年在一瞬有些不知所措。
果然,黑子静也这个家伙,真的太不男子汉、太擅长撒娇了吧?
都是黑子惯出来的。
他哽了哽,试图维持严厉的一面,但他张口每说一个字,黑子静也就摇一下他的袖子,然后一副湿漉漉的“你再说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绿间真太郎最后还是放弃抵抗,他揉了揉额角:“我带你去校医室,吃了药就在那里休息,下午不要上课了,我帮你请假。……你午饭吃了吗?”
黑子静也的欣喜没有遮掩。收回手露出笑容,闻言,她迟钝地摇摇头,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这人真的没有被烧傻吗???
怎么看都有问题吧???
被眼前少年难得乖巧听话的一面所震撼,绿间真太郎哽了半天,长长叹出一口和手给我。我先带你去校医室。便当在储物箱里吧?钥匙也给我。等下给你送过去。事先说明,如果校医说不行的话,我会立马和你家人联系。黑子静也,不要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适可而止。”
好在校医没有给绿间真太郎这么做的理由。他也稍稍放下心,折返给黑子静也拿了便当,路过小卖部的时候想了想,又顺带买了瓶热牛奶放到一起,看着对方吃完后,再收拾好,安静地离开。
到了放学的时候,绿间真太郎离开的步伐有些匆匆。但等他赶到校医室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校医老师在那里等他,脸上露出好笑的意味。她递过一个简陋的、用打印纸叠出来的小盒子,说是黑子静也给他的礼物。
向校医老师道过谢后,绿间真太郎没忍住好奇,在一个僻静小道拆开了纸盒。里边是一粒小小的黑色纽扣,和一张被折叠的纸。
纽扣绿间真太郎很眼熟,就是帝光制服外套的袖口,至于那封信……把纽扣随手放进口袋后,他将其展开。
【谢谢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