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哗然了。
如果先前众人还觉得有什么误会的话,这几乎就是铁证了。
昨晚苏清鸢是和庞晓芙一起做功课的,说什么也不可能把课业落到了江凝心那里。
更何况,庞晓芙还道:“课业是被仔细放在了三层书架下,我还费了一番功夫。”
此时她看向江凝心的目光已经不是那么友好了,身为药王峰首徒,她原本就有□□督促弟子的责任,虽然看似温和敦厚,但背地里也会有严厉的一面。同样江凝心如果不能洗脱嫌疑,恐怕也不能在旭阳峰里待了。
“这不可能!”江凝心蹙眉,已经怒了,“我做什么要去拿苏清鸢的课业!”
人群中忽有人嗤笑一声。
“刚刚流霜师姐不是还说过你不喜欢苏师姑的吗?”
论人缘,贺流霜不知道比江凝心好了多少倍。江凝心娇纵,她便和蔼可亲;江凝心高傲,她便楚楚可怜。她一边借着江凝心的东风耀武扬威,一边又故意做出被江凝心强迫的可怜模样,时日一长,又因为江凝心从来不屑与普通弟子一起,江凝心在众人的口碑就变得不好起来了。
别说什么江凝心因为讨厌苏清鸢而陷害她这种事,就算是说江凝心因为一个弟子长得难看就把人痛殴一顿这些人也是信的。
连方若昀都变得举棋不定,江凝心求救的目光看过来,方若昀压抑住心软,道:“不如看看再说?这样给凝心定罪也不好,我们还是问问师尊吧。”
江凝心面色灰败——竟是连方若昀都不能直言相信她。
“江师姐不肯能这么做的!”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对于江凝心而言,宛如天籁,驱散了黑暗,可没想到她下一句话就让她跌入地狱。
贺流霜朝着江凝心无力地一笑,扶着身边另一人的手,柔柔道:“江师姐从拜入旭阳峰就喜欢顾师伯,顾师伯喜欢苏师姑,江师姐都没有说什么,她怎么会做这种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个八卦一下子激发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不少人脑子里瞬间过了许多顾遗风和苏清鸢相处的片段,越想越有理,兴奋的不可抑制,面上红光。
方若昀身子一颤,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庞晓芙怪责地瞪了一眼贺流霜。
苏清鸢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最难过的是江凝心,她立刻就僵硬了起来,浑身血往脸上涌,直挺挺立在原地,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知觉。
没有人知道,对于自负且骄傲的人来说,一段失败的暗恋一旦被提起是多么的痛苦,尤其是在那么多人面前。
连爱慕对象自己都不曾知晓的情感,宛如私藏在心灵最隐秘处的秘密,那里面还有着累累伤痕,如今却被迫拉出来暴晒在阳光下。
她恍惚间,耻辱、羞惭、愤怒一下子齐涌而上,脑子嗡嗡直响,仿佛迷失在黑暗中,找不到出路的迷茫孩子。
却有人道:“我也不相信是江师姐做的。”
这冷淡的如同玉石相击的声音就像是一道从亘古传来的钟声,一下子将江凝心敲醒,江凝心精神一振,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却发现说这话为自己辩驳的人竟然是自己从未想过会这么做的人。
苏清鸢环顾四周,盯着贺流霜,缓缓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但我觉得,你不应该说。而且,顾师兄不论对我还是江师姐从来都是师兄妹之谊,我更是把大师兄一直当亲哥哥来看,你的话,同时侮辱了三个人!”
贺流霜嘴唇发颤,倒退了两步,眼圈红了。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对啊,这种话谁说也不能是贺流霜说啊!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当众传播这种暧昧信息,说到底,他们三个旭阳峰亲传弟子是你一个普通弟子能编排的吗?
刚刚因为许多人上山赶来的顾遗风闻言,忽地愣在了原地。
你看,原来不止一人自作多情。
多情总被无情伤。
他原本以为在晋阳城,他和苏清鸢是有过那种隐秘的不可言说的情感,可苏清鸢能够说出这种话,就证明她确实是坦坦荡荡,她对自己没有一分非分之想,而自己却有了那么可耻的想法,是不是从回宗门一直以来的疏离就是因为她也察觉到自己的私心?
一时间他心中百味交叠,感触最深的却是愧疚,一种身为峰主首徒,没有承担起责任,却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如今却要靠刚入门的师妹点醒自己的惭愧。
他不知道的是,苏清鸢这人,动情太难。撩人是她的爱好和天性,可是她自己很难动心。优秀的男人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精美的商品,是个人就会想要很多的自己喜欢的商品,可你会爱上一件商品吗?
所以,不如说这是一种冷漠又残忍的坦荡,她对上一世每一位后宫,心中都是坦坦荡荡,从不觉得亏欠或者内疚。
贺流霜吞了口口水,这一刻她心知除了自己不会有人在帮她,她捏紧了一角,扬声道:“可证据就在这里呀!”
那本署名为苏清鸢的课业,如今成了铁一般的证据。
苏清鸢抬眼看着她,那目光并不用力,但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漠,贺流霜身子一颤,只觉得自己在她眼里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死物了。
她看着贺流霜,唇上有笑,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她扬起下巴,抬高声音道:“贺流霜,你敢抬起自己的手给其他人看看吗?”
“贺流霜,你敢吗?”
声音回荡在幽幽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