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酒精褪去,他才醒来。
老旧的木窗送了些阳光进来,照在墙上贴着的几张黑白照片上,一张照片的景象只是一处墙角,长着折了腰的野草,一张是被腐蚀了木板,且搁浅在滩涂的破船,还有一张只是中心一个白点,好像即将被周边的漆黑吞噬的白点。他撑起身子,捏了捏自己的眉间后看到童谣坐在一张黑色的旧沙发上涂指甲。
“你还摄影吗?”
听到声音,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涂指甲,说:“玩不起。”
“嗯。”他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他环视了周边一圈,虽然有些旧,却还是清楚的北欧风,黑色为主色调。“几点了?”
“再过一刻两点。”
“你吃过吗?”
“吃了。”
他看到她沙发旁风茶几上放着吃过的泡面桶,问:“泡面吗?”
“你醒了就走吧,不过留下住宿费。”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指甲。
“我们出去吃饭。”他说着起身,“洗手间在哪里?”
“使用一次五十元。”她抬手吹指甲。
他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在床头,说:“不用找了。”
“直走到底,不用谢。”
他往前看了眼,她这个房子是长方形,洗手间在最里面,中间隔着一个开放式的厨房,“谢谢。”他说着朝洗手间走去。
童谣趴在沙发上,两只手搭在扶手上,电风扇朝着手指吹风,她等着指甲油晾干,不一会儿听到浴室里的叫唤,她原本不想理会,闭眼埋进抱枕里,但实在被叫的烦得不行,就起身过去,隔着门问:“怎么了?”
浴室里的人并没有回应她,正当她以为是场恶作剧,准备离开的时候,浴室的门就开了,他只裹着浴巾,不由分说,拉着她金进了浴室。蓬头还在滴水,淋浴区的瓷砖上都滚着一层水,温热的水汽漂浮在两人的周围,他伸手将额散落的头发顺势理到脑后,“童谣。”加上的他的嗓音,现在的气氛很暧昧,不过童谣还是气定神闲地看了看自己刚做的指甲,应他:“嗯?”
氤氲的气氛确实让他有些冲动,于是解释道:“我并不是一时兴起,更不仅是经过深思熟虑,或许过于心急才把你叫进来。”
她抬眼一看,难得在他脸上看到着急的神情。
“和我回北京,们重新开始。”他认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满满的诚意,不过她好像不领情。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后便收了回去,继续看着自己刚做的指甲。
“人人都道帝都好,我看帝都像根草。”她放下自己的手,便要转身,“换洗的衣服在外面,我帮你拿。”
对于她的拒绝,他看起来并不意外,随即答了一句:“我留下来。”
“呵。”她轻笑了一声。“厦门山小容不下大佛。”她说完便出了浴室。
童谣的拒之门外多少还是让他挫败,却在情理之中,无奈中,擦干身子,等了一会儿,没见童谣送衣服进来,便开门出去,到了客厅,看到童谣坐在窗子前的斗柜上,光着的脚丫踩着抽屉的把手,背着光,侧脸带着阴影,手指夹着烟,眼神无光,像个木偶。他看了一会儿,也没说话,扭头看到茶几上的t恤裤子,便过去换上。然后,扭头再次看向童谣,她正跳下斗柜,与他对视几秒后,径直走向卧室,关了房门。此刻的安向城手足无措,所有的法律逻辑,法律条文都无法处理现在的童谣,他站了一会儿,觉得无可用功,拿了随身物品离开。
“光落在你脸上,可爱一如往常,你的一寸一寸填满yù_wàng,城市啊有点脏,路人行色匆忙,孤单,脆弱,不安都是平常。”童谣在台上唱着陈粒的《光》。“你低头不说一句,你朝着灰色走去,你住进混沌深海,你开始无妄等待。”
童谣在这家酒吧驻唱快一年了,还好客人都喜欢,老板也算友好,不指定她唱什么,全任她发挥,所以还算愉快,日子便也过的下去。一首《光》结束后,她又唱了一首《走马》,这个民谣歌手刚好入她胃口,唱着她的歌倒也是挣个生活费。唱到最后一首的时候,她有些疲倦了,唱完便直接下了台,准备去后台收拾下就回家睡觉。
“唱得很好。”
路过吧台的时候,她听到这句夸赞,往日也常有人夸她,所以这句话无疑是对她说的,回头一看,安向城坐在高脚登上,倚着吧台。“谢谢。”她应了一句,并没打算停留。
“喝一杯?”
“不了。”她没停下脚步,仍旧往前走。
安向城跟上她,在她身后问:“现在走吗?我送你回去?”
“不用,谢谢。”她仍旧回绝。
“和你结婚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唱歌,实在惭愧。”他说。
童谣走到化妆间,她指着门上的字,说:“闲人勿近,不好意思。”说完,她推门而进没有再理会安向城,而他配合得没跟进来。
等她从化妆间出来,安向城已经不见踪影,她倒是高兴,便走了员工通道,想从后门离开酒吧,在路过经理办公室附近的时候被蓝育拦着,蓝育是这里的dj,比童谣小两岁,性格比较腼腆,因此童谣常笑他不适合作dj,像个小学生扭扭捏捏。“你下班了?”童谣问。
“今天阿然当班,我没班。”
“哦。也是,今晚好像没看到你。”童谣尴尬地笑了笑。“那怎进来了?”
“有个问题要问你。”
“老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