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清了清嗓子,敛起笑容:“不是小的胆大,小的老早就替四爷想过了,凭四爷的条件,将来那得是相当不一般的人、才能配得上四爷……”
就眼前这几位公子而言,虽然年纪、长相、家世都很不赖,但不管是单独的哪一个,都有点衬不起四爷。
当然了要能捆成一个的话,那还差不离儿。
只是这种混帐话,打死他、他都不敢说。
柳公子应该是跟四爷最有默契的,脾气也好,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兄妹,都好
但是柳公子已经有了郑姑娘,因此,和四爷就没有做夫妻的可能了。
柳公子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但在听到他订婚的消息后,四爷好像有些不自在。
那个时候,腊月不免还有些担心,怕这事儿会打击到自家的小主人。
但事实证明,四爷毕竟是四爷,总有法子应对所有的突发状况。
看而今四爷对柳公子的态度,依旧如昨却似乎又有所不同。
是眼睛。
四爷投向柳公子的目光中,不再有丝毫的粘腻之感,平平的、深深的,就跟看别人没什么两样。
在腊月看来,这副模样的四爷才是正常的。
至于说李二郎,虽然三娘巴不得将他收作儿子或女婿什么的,但是腊月却从一开始就不看好。
李二郎就是个武夫,吃酒打架拉帮结群很在行,但却时常念错路边的招幌。
估计拿四郎常看的书籍给他看,能活活累死他。
这样一个文墨半通的人,给四爷当保镖还差不多,想和四爷探讨人生?
不知道李二郎听说过“南辕北辙”的典故没?
陈公子也不是合适人选。那人的性子、太阴沉了。
同样看上去都很沉默,可四爷是概说就说、不该说绝不说。该说的时候,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乞丐流氓,都能很快地取得对方的信任并打成一片。
陈公子却不是这样的。不管跟谁,话都少得可怜。不管好事儿坏事儿,全都闷在心里。
农民要编篓筐,事先会把柳条浸泡在池水中,等去了火性、沤得发软了才好用;
新掏出来的粪肥是不能直接用来作肥料的,也需要经过一段时期才能用。
那么,陈公子心里存了那么多事,真的不怕沤烂发臭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哦,对了,陈公子还有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坏习惯,估计一般人都不会喜欢。
不论面对的是好话歹话,他总会用鼻子来回应。那轻轻的一声哼,满含不屑与讥诮,真的能把人活活怄死!
明明学问没有四爷高、心眼儿不如四爷多,凭什么这么傲?而四爷却还要对他百般迁就、不气不恼,图什么?
对这种人,就该狠狠杀一下他的威风,让他知道天高地厚,就对了。
因此,陈公子就不必考虑了。
徐家的贵哥儿原本就跟四爷不搭调,不过是借着四爷这块踏板,好跟家里的六姑娘套近乎罢了。
说起徐家,腊月心里有些话至今都不敢说出来。
听三娘和香蒲姨娘闲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四爷和贵哥儿居然已有了婚约在身?
据说是为了给徐家老太君冲喜做出的安排,而且,事到如今,三娘对这桩亲事仍抱有极大的幻想。
只是这件事给封锁得很严,至今都没有对外公布。
听说这是四爷的意思。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件事很诡异,但是秘而不宣也确实很符合四爷的作风。
而且仔细算来,如此安排对于双方而言,似乎都不算亏。徐家老太君的性命据此得到了保障,而三房也由此得到了对方的帮助。
要说吃亏,似乎只亏了身为女儿身的四爷一个人。
腊月可不认为自家小主人会看上贵哥儿和徐家诺大的家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四爷对贵哥儿全无一丝男女私情,甚至连平等相待的意味都很淡。
从贵哥儿第一次求四爷帮忙抄写作业的那一刻起,这种不相平等的关系似乎就已经注定了。
不论从哪一方来看,贵哥儿都显得太年轻了。
他可能连四爷心里在想些什么,都不清楚。
说完了贵哥儿,再来讨论一下敏公子。
没有什么开说的,那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是的,可能永远都不会长大,不光是指他的模样,也包括他的心智。
腊月承认,迄今为止,他从未见过像敏公子那样的怪人,任性得天塌下来都不管他的事儿。不是不知道自己老大不小了,却硬是要做出些孩子起十足的举动来。
大家背后都在议论,说四爷收容他,根本就是收养了一个儿子,从吃喝到冷暖,没有一样、没有一天不在操心。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明明他自己可以作主,他却非要四爷给做定夺,对众人的不信任就那么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丝毫也不顾忌别人什么感受。
偏他的身份又有些特殊,叫人心里虽然不忿,却不敢轻慢欺负。
没有人愿意跟一只老鼠似的,被他指点着原地转圈,直至累死。
当然,也没有人会将他和四爷的终身联系在一起。这种人若跟四爷配成对儿,相信用不了几年,四爷就得未老先衰……
“总而言之,不是四爷不想成亲,而是身边没有合适人选。你是这个意思吧?”
若萤从书上抬起眼,水波不兴道:“你倒是体贴主子,想得出这么合情合理的理由来。你说的,倒有些道理。如果这是你自己悟到的,恭喜你,没有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