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停住脚步,楞在原地,任由大雨冲刷着狐影。
狐影已经快破灭了,如果他们再不冲入皇宫,那么接下来就要顶着灼烧**的黑雨,这种疼痛想必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
饶是如此,两人仍是迈不动步子。
倒不是怕那几十个禁卫军士兵,以他们的身手,这人数再多一倍也应付的来,只是眼前这批对手……太过诡异。
漆黑的雨水顺着头盔的缝隙湍湍流下,没有消蚀掉那些官兵的**,反而产生了某种怪异的变化。
鲜艳的颜色,铁锈味般的腥臭,那是鲜血,顺着雨水缓缓流下,在冰冷的石板上绽开一朵红色的花
一道闪电急转直下,撕碎浓厚的黑夜,将每个人的脸都照的惨白。
两人在刺眼的白光下看清了官兵的面孔,瞳孔骤缩,连呼吸都停止了。
面部轮廓坚硬,显然是一位久经训练的沙场老兵,然而下面的五官确实错乱的。
对,没有说错,就是错乱。
他的五官端正,是那种十分刚毅的面孔,可问题是,所有五官都没在该有的位置上,眉毛眼睛下压,跟鼻子挤在一块儿,一张嘴歪歪斜斜的挂在下巴边缘,雨水流经脸庞,变成浓到化不开的血水,从嘴角流下,有一种血腥而怪诞的荒谬感。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随着官兵的喊叫,五官不停蠕动,在雨水的冲刷下似乎还在发生进一步的变化,别说时辰,连莫前程这种老妖怪都呆住了,迈不动腿。
“小莫……这、这啥玩意啊?”
“……不清楚,有点超出我想象了。”莫前程脸色苍白,“我见过丑陋的妖鬼,也见过血腥的鬼物,但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这些宫门守卫似乎与先前的卫兵不太一样,雨水没法洗去他们的邪念,难道……”
他抬头看着黑雨都无法侵蚀的皇宫,在思考着什么。
如此怪异的面容,绝不可能是他原本的相貌,入选禁卫军不只是要求武艺高强,对身体素质和外貌也有着一定的要求,相貌丑陋之人也许可以过关,但丑陋到这种程度,几乎是到了残疾的地步,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招收这样的人。
是那场黑雨令他们被困在阵法中的怨念起了某些变化。
不对,不应该只是怨念,应该是更为强大的邪念,或者是……业报。
广安门前遍地都是血腥,弥漫着一股沉闷已久、仿佛发酵过的臭味,随着大风刮过,这股呛人的气味儿不停钻入鼻腔,莫前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感觉脑海里沉睡的记忆有些松动。
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产生这种效果!
在两人愣神之际,守在宫门前的禁卫军已经连续警告了三四遍了,无论身在何方,他们的习惯都相同,再不犹豫,对着发愣的莫前程一枪刺出。
“小心!”
对方出枪速度很快,在泼洒的大雨中刺出一道长长的轨迹,时辰连忙推开莫前程,长枪带着飞溅的血水从两人中间刺入,方才能抵挡黑雨的狐影瞬间被刺破,发出了一声泡沫爆裂的微响。
莫前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微微颤抖,好像不是因为消耗巨大,而是体内的另一个意志将要冲破身体的束缚,在世间显现。
嘴唇蠕动,说不出话来,惊鸿一瞥中时辰看到了他的眼睛。
原先只有一抹血色在眼底浮现,而如今浓郁到化不开的血光几乎占据了整双眼睛,与之对视有一种被野兽紧盯的感觉,残暴、狡黠,种种复杂的情绪混杂其中,微弱的人性在里沉浮,可以看出莫前程在竭力抗拒,不过效果似乎不是很好,他要分心抵抗黑雨的侵蚀,还要稳固心神,喉咙深处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受伤的小兽缩在墙角里挣扎。
黑色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时辰终于体会到了莫前程为他挡雨的感受,那黑雨简直像是从地狱中飞溅出来的岩浆,落在表皮上有股强酸腐蚀,有种滚烫的灼烧感,除此以外还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顺着被灼伤的伤口往骨子钻,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
而莫前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把伞内的大部分空间都分给了他。
时辰刚想说些什么,流淌的雨水顺着额头流入了眼睛,钻心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大脑,脑海中一阵清明的波动传来,抚平了眼睛的疼痛,时辰试着张开双眼,动作没有问题,可眼前世界还是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的物体,他失明了!
耳边还响着雨声,风声,长枪破风声,莫前程的低吼声,却看不见任何色彩,那一刹那时辰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入地狱深层的囚犯,与世界格格不入。
从声音上判断,对方的长枪离他很近了,几乎能感觉到那股属于兵器的冰冷气息贴近脸颊,对方根本没有留手,如果视线恢复,时辰有数十种方法可以挡住这枪然后反击。
可视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时辰一下子从武学高手变成了牙牙学语的儿童,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
愈发迫近的利刃破空声突然停住了,时辰听见了**被刺穿、骨骼断裂的声音,而后一道温热的鲜血喷在了他的脸上,莫前程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急促中带着掩盖不住的痛苦。
随后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并不是从官兵身上流出来的那股陈旧腐朽的血腥味,很新鲜,就像是……刚刚受的伤。
“走!这是皇宫数千年来沉寂的邪念,很强大,你快走!”
一张符咒贴在胸口,眼前漆黑的世界似乎出现了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