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柔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个人渣,但是每个人渣都有他的优点。
现在想起来,她这句话说的确实有道理。
比如流炎这个人渣,他的优点就是诚实,如他所说,冥界之火的确不是普通的火,无论是神还是人,都不可能坚持十秒钟。
而像他这样的角色,只用了一秒钟,甚至一秒钟还不到,就已经烧得完全看不出人形。
陈思琪拉起他的头,看着他焦糊的脸,问道:“疼么?”
流炎没有作声,但是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陈思琪几乎可以想象的到那份可怕的痛苦。
“看来不用十秒钟,五秒钟也不用,”陈思琪道,“再多一秒,我就可以彻底摆脱你。”
“那你为什么不肯多花一秒钟呢?”流炎道,“难道你不想摆脱我么?”
“那倒不是,只是有件事情我很好奇,”陈思琪道,“对你来说,看着别人承受痛苦,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流炎艰难的笑了一声,“你刚才不就看到我在承受痛苦么,你感觉怎么样?”
“我的感觉……很糟糕……”
“是么?很糟糕对么?”流炎道,“真巧啊,我们的感觉一样。”
“一样?”陈思琪一怔,“你所谓的一样,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就是说我的感觉和你是相同的,和大多数人是一样的。”
“可是你……”
“可是我经常滥杀无辜对吧?所以你就我以为杀戮为乐,对吧?所以你认为我很喜欢看着别人承受痛苦,对吧?”
陈思琪没有作声,流炎笑了笑道:“不光是你,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甚至包括主君……连她也觉得我就是一个乐于制造杀戮的疯子,所以她把所有疯狂的任务全都交给了我。”
“你是说,一路滥杀无辜……是你的工作?”
“难道你以为这是我的嗜好?”
“可是……有人说这其实是因为你的一段经历……”
“我和向导的一段经历对么?”流炎轻叹一声道,“如果有机会的话……当然,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我真的很想带你去见见他。”
“见谁?”
“见我的向导。”
“他还活着?”
“是的,活着……”流炎道,“他和他的家人都活着,只是平时不能轻易露面。”
“不是说……你把他给……”
“能允许我抽支烟么?”流炎道。
“呃……可以……”陈思琪松开了流炎的脖子,流炎揉了揉颈椎,回头笑道:“你真好,谢谢你。”
他点上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道:“蝉凌,我的向导,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是一个混血,是出身最低下的神,他的母亲经常当着他的面做皮肉生意,他没见过他父亲的样子,或者说根本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一些水族的血统。”
流炎又吸了一口道:“我能理解他的处境,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不可能争取到属于一个神的应有地位,我也能理解他的行为,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财富成了他唯一的追求。”
“你是说,你对他的背叛行为……表示理解?”
“如果他只是背叛了我,也许事情不会变得那么复杂,”流炎一口气吸完了整根烟,又点了一根道,“但是他背叛了整个火族,主君下了灭门令,并且指派我去执行这个命令,主君认为遭受了剧痛的我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难道不是这样么?”
“我想过,我真的想过,”流炎道,“因为他,我的家族有九成人死在了那场战争里,而他只有一个母亲,两条人命换几百条人命难道还不公平么?”
流炎熄灭了第二支烟,又点上了第三支烟,“可是我下不去手,很讽刺是吧?作为一个杀手,我看到他们母子的眼泪,竟然心软了。我砍了蝉凌的一条手臂,烧成骨灰,作为成功猎杀的证据交给了主君,然后把他们母子安顿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流炎拿出了一张卡片,递给了陈思琪,上面写着一个夜总会的联系方式。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毫无道理,”流炎道,“可今后我不能再照顾他们了,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帮这对母子生存下去。”
陈思琪接过了卡片,没有作声。
“因为杀错了人,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就失去了继续当杀手的资格,而成为了一名屠夫。”流炎道,“身为火族之主,主君并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残暴的一面,但同时也不想让别人看清她的真正意图。”
流炎点燃了第四支烟,“比如说这次,火族之主追杀南神朱雀,这在诸神之间,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们都是火族的原初之神,是她创造了你,现在却因为那点不值一提的仇恨要置你于死地。没办法,主君不能容忍仇恨,但她也不想给别人留下任何笑柄,她要确保在整个追杀过程中不会留下任何人证和物证,所以她没有选择杀手,而是选择了我。”
“是祝融让你杀了这么多人?”陈思琪问。
“这就是屠夫的职责,这就是屠夫和杀手的分别,”流炎道,“主君手下有很多屠夫,任何一个屠夫都会这样做。而我和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会让这些人在睡梦中毫无痛苦的死去。”
“也就是说你是他们当中比较善良的一个?”陈思琪问。
“这与善良无关,”流炎摇摇头,“只是我不喜欢看着别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