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都市现代>松花落>第三十九章 一切皆流 无物常驻

世昱找过我很多次,表示了尽快处理掉洛松花的决心,要我原谅他,别不认他这个弟弟,我只是决绝的摇头。

几次打压他忍了,接连十几次他忍无可忍,怒问我到底要怎样?

他最后一次找我,将约会地点定在厂职工体育场内,在那儿我们踢过无数场足球,练习过长跑,也坐在观众席的台阶上谈心,聊长大后会如何。

他说:哥,你看看这块地方,想想我们从儿时到少年,想想李伯伯和大娘,想想我父亲和母亲,你真忍心再也不理我,待我像仇人一样吗?

我始终不肯讲话,也不肯环视周围,神情肃穆的站在那儿,坚定地不改变自己的心意。

他说累了不再开口,如我一样站在空旷的场地上,站在晴空下。

我见他安静下来,便仰头望向那天空的云朵,忽然想我和他儿时或少年的某一天,头顶上是否出现过如今日形状一样,数量相同的云彩?

转瞬想不可能的,正如赫拉克利特说的那般,“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云朵已经变了。

一切皆流,无物常驻。

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

我开口了,用看似轻松的口气,说着无比沉痛的话语。

兄弟,我们该换种交好的方式了。

听了我的话他如遭雷劈,怔怔的看着我,眼中满是惊疑畏惧,委屈不甘,那充满乞求的慌乱眼神是那般的无助。

可我,仍不为所动。

慢慢的他的目光沉寂下来,直至晦暗一片。

我知道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与侥幸,知道他想通也明了我的心意了。

他了解我就像了解自己,他知道我需要一个目标重新振作,重新投入到“火热”的生活中去,而这个目标就是他。

于是他说:好的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不就是觉得对不起温贤吗,既然看咱俩反目是温贤的愿望,我们就共同帮她完成,这样你再去看她也算有了交待。

我和世昱交恶后虽心里感到痛苦和难过,可头脑却开始莫名的兴奋,身体也随之进入到亢奋状态,我满血复活,所有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为想到一个新点子整治他大喜过望,这种源自心底的欢乐我失去了太久。

我偶尔会因不正常的兴奋感到恐惧,甚至怀疑是温贤血咒的邪恶力量作祟,但同时又是欣慰的,连番打击下为求自保,我麻痹了自己的神经与身体,现在他们康复了。

李璟羡最后的话让云锦不寒而栗,她突然想到在“绿绕清欢”时与肖艾开的那句玩笑:我活着,且看上去毫发无损是个奇迹。

现在想来还真不是句玩笑话,在陈世昱与李璟羡的夹击下,只在左腕上留了几道疤,也算创造奇迹了。

李璟羡见云锦如此表情,问是不是害怕了。

云锦点头说有点儿,又补充,更多的是感到恶心。

李璟羡诡谲的笑,说明白她的意思,他并不否认自己的心态早已经出现了问题。

一个十年没能感受到妻子温情的男人,一个眼睁睁看爱子屡次癫痫发作无能为力的男人,一个拱手将爱子奉送他人,每日独对孤灯冷灶的男人。如果他的心态没有出现问题,仍是一直正常的,阳光的,积极的人,你认为正常吗?

李璟羡的反问令云锦无言以对,这些残酷的人生经历,扭曲了他的人性,击碎了他的善良。

李璟羡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以龌龊的手段释放出邪恶,以肮脏的技法涂鸦生活及与他有关的人,他虽得到了短暂的变态式的满足,可最终失去了最珍爱的独子。

想到这儿,云锦略带怜悯的看了李璟羡一眼,发现李璟羡正在观察她。

李璟羡读懂了云锦眼中的意味,微微一笑,说不要同情他。

我,你还有这些年被卷入纷争的每个人都是可怜的,但我们并不无辜所以不值得同情。

如果你仔细回想,不难发现我们在每次事件面前,每场灾难过后,都是有几条道路可供选择的,我们既然按照自己的抉择走了下去,那结果也必定加于己身。

如果说这系列事件中还有无辜的人,那便是燚儿和陈家大姐。

燚儿自不必说,他所受的苦是我这个父亲种下的因。

而大姐,性情温柔,处事随和,兼之手巧能干,刚过十七岁就成为我们生活区和所有认识人中,适婚青年争相求娶的对象了。

大姐选中的人,并不是各方面条件最优秀的,却是对她最好的一个。大姐应该以为两人可以幸福一生,至死不会分离的吧。可那人却抛下了大姐,而大姐又怀了孕,这也是导致大姐自杀的最大诱因。

那时是不得随便堕胎的,得有单位或者街道开具的介绍信。大姐未嫁,没法子呀!

大姐的惨死是所有人未预料到的,可也正是大姐的惨死有了那后面,一条接一条的人命,一桩连一桩的阴谋。

李璟羡合上了双眸不再说下去。

云锦觉得自己又做了件无用功,之前是以李燚威胁洛松花去林场的加工基地,这次是搞模拟法庭。

h说的对,陈世昱和洛松花是这场旷日持久风波里逝去的最后两人。人的就像山火,一旦燃烧起来要熄灭是很困难的。

对付它多数时候只能采用隔离法,设法——切断火源不让其向外蔓延,至于火源处的树木是救不了的,只能眼睁睁看它烧毁。

陈世昱内心的火种在见到大姐的尸体时已经点燃,那焚毁一切的,早已没办法熄灭,只能眼睁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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