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有二位爱酒的,一个是白青卿,一个是风伯。白青卿爱酒,只在饮酒;风伯爱酒,却为了酒做出许多令众仙咋舌的事儿。譬如上次的蟠桃宴,风伯竟惦记了郁垒古神葫芦中不甚可口的美酒。
郁垒盘腿坐在席间,见风伯双眼一直盯着腰间的葫芦,说道:“风伯对我的葫芦是否很有兴趣?”
风伯双手交叠在身前作了个揖,说道:“古神说得是,在下对你的葫芦中的酒很感兴趣。”
郁垒拍了拍葫芦,得意地说道:“我这酒虽比不得杜康仙官,但也尚堪一饮,风伯若真的喜欢,不如替我去九幽之地采一株佛莲如何?”
九幽是仙界与冥界的交汇处,住着上古凶兽,凶猛异常,而神仙去了那里法力会自动减去一半,所以没有神仙愿意去那里。郁垒这个提议实在是天方夜谭。
然而,风伯竟真的去往那里采摘佛莲,最后闭门不出了几个月来养伤。白青卿听闻后则笑他:“以伤换酒这么个亏本的买卖也肯做,风伯未免执着了些”。摇光却因此有些不喜他的为人,说他非是爱酒成痴,而是别有用心。
虽然摇光不喜欢他,但这并不影响白青卿和他的友谊,这不,白青卿刚向西王母复命,就辞别了摇光径直来到了风神殿。她一进门就嗅到了漫天的酒味,偏偏这酒味异常熟悉,不正好是自己亲手酿的清酒吗?但她分明记得自己未曾把酒赠与风伯。
她假装不知,笑盈盈地问道:“风伯好兴致,朗朗青天之下独酌独饮,却不知饮的是哪位仙友酿的酒?”
风伯对白青卿的话置若罔闻,说道:“卿儿回来了。喏,同我喝一杯。”他一挥手,盛酒的玉杯稳稳地飞到了白青卿的面前,悬空而立。
白青卿有些啼笑皆非,心想:风伯厚颜无耻的本事越发长进了,用我的酒来请我喝,这番借花献佛怕是献错了对象。
她接了酒杯,似乎很随意地提起:“摇光从没有喝过我酿的酒,想来一定很好奇。不如……”说话间,她已经掐起了“召唤咒”,作势要召摇光前来。
风伯放浪形骸,但对摇光不同,最怕他见到自己醉酒的模样,立马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放下了酒杯,说道:“卿儿下凡十余日,想必很是辛劳,我亲自将这些酒挖了出来,用以慰劳你。”
白青卿哪里会信他的话,掐诀的手不但不停反而更快了,眼看法术要成了,他一咬牙,无奈说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一柄仙剑,与你甚是相称,送给你了。”说话之间,一把寒剑出现在了石凳上,剑身隐隐有悲鸣之声,这声音只维持了片刻便消失了。
她终于停止了施法,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法器难得,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她虽然言语中推让,但玉手一指将寒剑化作玉佩的形状,挂在了腰间。
风伯松了一口气,说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白青卿手指摸着腰间的玉佩,说道:“我前些日也见到了一把剑,剑身被七彩云霞包裹,煞是好看。”她口中所提的就是绛红对战中使用的剑。
风伯说道:“你说的是青虹剑吧,它是由西王母炼制的,自然带有七彩云霞。”
“果然如此。”白青卿心想,她果然猜得不错,想必西王母很是器重和栽培绛红,可惜她行差踏错,辜负了这片的心意,也怪不得她们禀明绛红自毁仙身后西王母眼角有泪。
风伯忽然将杯中的酒一撒,化作酒雾,朗声道:“绛红仙友,饮一杯吧!这是卿儿酿的酒,味道虽然差了点,你且喝着,等清明时我再祭你。”
白青卿明白他是在祭奠绛红,心里也颇为感慨:凡人死后还能轮回,神仙死后则化为虚无,这杯酒她是喝不了了。但风伯口口声声说她酿的酒不好喝,这又让白青卿颇为恼怒,她一挥手夺了他手中的酒壶,说道:“酒既然难喝,风伯还是别喝了。”
风伯急忙说道:“不难喝,不难喝,不难喝。”他连说了三遍“不难喝”,白青卿才把酒壶还给了他。
他们刚喝了两三杯,白青卿就放下了酒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酿的酒确实很难喝,心想:这酒这么难喝我自己都喝不下去,风伯竟然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两坛,难道他没有发现吗?
风伯见白青卿停了下来兀自发呆,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白青卿说道:“风伯,你好好说说我酿的酒味道如何?你如果像刚才一样乱说的话,我就……”她作势又要夺了风伯手中的酒杯。
他心里只道白青卿还在记恨自己说她的酒难喝,说道:“说实话,你酿的酒很不错,醇香清冽,回味无穷。”说完,他又接着痛饮了两杯。
白青卿心想:这酒明明是苦涩难咽、辛辣无比,和他口中的酒无半点相干。看他的神态,不像说违心话,难道他的味觉和我不同?还是,他根本就没有味觉。
她愈想愈觉得奇怪,如果他没有味觉又如何品出酒的优劣,还同自己一齐去偷杜康仙官的酒?
风伯的声音忽然响起:“卿儿,你们这道凡间之行有什么收获吗?”
经他这么一说,白青卿想起了正事,说道:“没有什么收获……听闻你前些日子得了一件上古神器——招魂幡,能否借给我用用。”
风伯一边用法术将洒在白衣上的清酒清除一边说道:“卿儿,你要招魂幡做什么?是要招凡人的魂魄还是神仙的仙灵?”不过,他并不真的想知道缘由,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