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媳妇孩子上路, 张小北可不敢有丝毫大意。虽然身边有岳父留下的家丁,但张小北还是决定去找镖局护送。这次找的依旧是威远镖局, 不过,船老大换了。双方先商量好价钱和出发日期, 决定五日后启程,张小北一家提前一日到阳郡跟他们汇合。剩下的几日, 张小北在赴宴中度过, 本村的里正、族人、亲戚, 本县的乡绅、富户,还有同窗同年,以及县学的同僚学生,前一拨刚走, 后一拨又来了。张小北虽不善于应酬,但这几年也渐渐历练出来了, 对于这种事情熟练许多。
张小北在接待这些人时, 猛然发现, 自己原来那个木讷寡言的父亲竟然也能高谈阔论起来。他看着父亲这样,心中的那股隐忧又起来了。可以说,自家这个爹是家里最不稳定的因素。他这人没有母亲脑子拎得清, 地位骤变,再加上身边不停地有人吹捧,他在家里还没什么,若是他不在,万一被什么有心人稍稍一撺掇, 事情就麻烦了。
张小北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去拜访一下里正和几位族老。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希望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他们能监督和注意父亲的动向,一有不对,就进行规劝。跟族老说完,再就是自家的亲戚,爷爷,二伯二伯母自不消说,虽然二伯夫妻俩老实,但毕竟是父亲的哥嫂,他们说的话多少还是有些份量的。之后,就是两个姐姐,小叶堂姐,妹妹,还有潘家,高家,他也都一一打了招呼。还告诉他们,父亲若有什么不好的苗头,他们就先行规劝,父亲不听,就请他们立即写信告诉他自己。
后来的事情证明,张小北这么做是十分有必要的,当然这是后话。
为了照顾囡囡,张小北征得了于嫂的意见后,也把她带上了。于嫂一走,家里就没有佣人,张小北原本打算再雇一个,却被母亲坚决阻止了。如她所说,他们还年轻,不需要人伺候,再说她也不习惯人服侍。
张小北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就带着妻女、家丁上了路。他们先走一段陆路,再转水路。本来,张小北还担忧女儿不适应,结果惊喜地发现,这小家伙适应得很好,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东瞧瞧西看看,瞧什么都新鲜,每天乐呵呵的,见着人就笑。而且吃得香睡得好,简直比他这爹还适应旅途。小唯帧,已经一岁多了,光靠吃奶营养不够,从一岁开始,于嫂就开始给她做各种辅食,什么米糊、面汤、肉羹,她都能吃。上了船以后,因为吃鱼方便,于嫂又给她加了一道鱼羹,用大鱼来做,再把刺剔干净,味道鲜美又营养丰富。小唯帧对于鱼肉羹十分喜欢,每回都吃个精光。
于嫂一边喂着孩子一边对两人说道:“这孩子真好养活,什么都爱吃,也不挑食。”
寻音笑道:“这孩子随我。我娘说我小时候也好养活,连病都很少生。”
对于这个话题,张小北只能笑而不语,他小时候明显不好养活呀。
这一路都挺顺利的,也没出什么岔子。可是张小北和寻音对于上次的事仍是心有余悸。尤其是两人还带着宝贝女儿,那就更是提心吊胆,一路上他们都小心观察,还嘱咐好身边的家丁,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第一先保护好孩子。
陈忠见两人这么担心,便宽慰道:“请小姐和姑爷尽管放心,有我们三人在,就算了拼了命也要护送你们一家三口安全。”
张小北叹道:“我这一做了丈夫和父亲就更患得患失了。独自一人时反倒不怎么害怕了。”
陈忠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好在这一路是顺风顺水,没有碰瓷也没有劫匪。二十天后,他们平安抵达京城。
船一靠岸,陈忠他们就看到了岸上的熟人。他激动地大声喊道:“姑爷,小姐,老夫人派人来接咱们了。”
张小北一脸意外:“这也太快了?”
寻音道:“我猜想娘肯定估算着咱们这几日到,早早地派人在这里等着。”张小北一想也是。
陈家那边来了两个小厮和一个婆子。
那婆子一见了寻音,上前抱着她就哭,寻音一脸懵,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婆子哭了一阵,才擦着眼泪说道:“看来小姐是不记得老奴了,老奴是你的奶娘呀,小姐小时候,除了老夫人,最粘的就是老奴了。”
寻音也听母亲提过这个奶妈,赶紧拉着奶娘的手,问长问短。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两个小厮和陈忠他们一起来拿行李,张小北则抱着张唯帧,这孩子瞧着身边的什么都新鲜,本来正要打瞌睡,这会儿也不睡了,精神十足地到处张望。
他们一行人上了上马车朝陈家驶去,其中早有人回家报信去了。
张小北一家三口坐在宽敞的马车里朝外张望着,京城就是京城,比府城要繁华许多。街道宽敞干净,街上人来人往,道路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街上的行人衣着光鲜,神态从容自信。
陈夫人一得了消息,就赶紧命人备饭,她自个则站在大门口张望。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张小北他们一下车,陈夫人就笑着迎上来,伸手来抱外孙女,这孩子也不认生,怔了一下,也让抱了。
陈夫人一脸慈爱地道:“我的乖宝贝,你肯定还记得外婆对不对?”
小唯帧已经会说简单的词了,像爹娘、猪羊之类的词都会叫了,而且她还喜欢学大人说话。
陈夫人说什么,她也伊伊呀呀地跟着学,甚至还跟着叫了一声“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