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叫颜欢本能地知道,他杀起她来肯定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于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她是如此真切地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也是头一次,她发现,原来一直以为早已经不在乎生死的她,其实也是怕死的……

这么想着,当时那种恐怖的感觉竟又再次漫上心头。

颜欢不禁再次伸手抱住自己,将自己蜷成一个球状。

而她越是努力想要克制住那种不理智的惊慌,就越觉得呼吸不畅。越是呼吸不畅,她便越能感觉到眼眶正在发热……

于是,她照着很久以前练就的“注意力转移”,一边逼迫自己拼命微笑着,一边强迫自己转移思绪,去想一些跟当前全不相干的事——比如,怎么才能修正老天爷的抽风,让这倒霉又混乱的穿越赶紧结束。哪怕重新做回秘书颜,天天被以犀利的眼神抽打,总也好过这样莫名其妙暴尸荒野……

良久,直到颜欢微笑得脸部肌肉都快要抽搐了,脑海里那种恐怖的感觉,才一点点的淡化、消失。

终于平静下来后,颜欢伸手摸了摸脸,满意地发现,那被吓得几乎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到底还是没有流出来。

默默恢复了一下-体力后,颜欢撑着手臂坐起身,却是这才发现,她的右肩处,竟不知什么时候被那人的刀锋给划破了一道大口子。

也幸亏因为昨晚下雨降了温的缘故,早起时,她特意在丝袄的外面又加了件夹棉的半臂短袄。借着这两层棉的阻挡,那刀才没有伤及她的皮肉。

默默替自己庆幸了一阵后,颜欢抬起头来,看向那如狂风过境般一片狼籍的车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析斯亦这辆马车的车厢,简直可以算是一座微型小屋了。晨间,她跟在析斯亦身后登上这两马车时,曾在心里对着这古代马车的豪奢默默感慨了半天——

这辆马车的后壁板上,嵌着一排大大小小的暗柜。里面放着茶水果点炭,以及各种备用的物品。暗柜前,是一张和车厢等长的宽大座椅,且这座椅甚至可以用来充当临时小憩的床铺。座椅的一侧,在那左边车窗下,则是一张固定在车厢壁板上的小方桌……

而这会儿,不说后侧暗柜里有许多东西都翻倒了出来,单只座椅背上那入木三分的刀痕,就足以令人触目惊心了!

看看那深深的刀痕,再低头看看肩头,颜欢再次深深感觉到自己的幸运。

她记得,那杀手似乎是个左撇子。当他拔出刀时,她很清楚地记得,他的刀并没有直奔她而来,而是先奔着车厢里的座椅横切了过去——就是说,如果此时车厢里真像那些花胳膊们嚷嚷的那样,坐着个“少爷”,那么这位“少爷”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过这一刀的……

而,要做到这一步,这个杀手肯定得于事先就要知道这车厢里的构造……

就是说,这人突然拔刀,几乎不可能是一时兴起!

却是不知道,那个杀手知不知道这车的真正主人是谁。

如果知道,那么,这次袭击,明显就是一场针对析斯亦的暗杀了!

跪坐在地板上,颜欢目光追着刀痕一路看过去,最终落在那把嵌在车厢壁板里的长刀上。

于忽然间,她又是一阵毛骨悚然。因为她刚意识到,如果那个杀手的刀不是先奔向座椅,叫她有个时间差及时后退,那么,此刻在她肩头处的刀口子,就该出现在她的脖子上了……

——就是说,这一次,她很可能又是遭遇了一次“池鱼之殃”!

盯着那刀,颜欢默默吞下一口郁血,又狠狠打了个寒战,然后才起身,握住那把刀的刀柄。

可见析二爷的马车果然是特制的。也不知道这车厢壁板用的是什么木材,质地竟是十分坚硬,难怪那个刺客一时竟没办法把那刀给拔下来。颜欢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坠在那刀柄上,才好不容易把那刀给撬下来。

直到握住那刀,颜欢才终于有了一点安全感。

回头看看那大敞着的车门,她又做了两个深呼吸。

虽然此时车外早已经没了声音,她依旧还是谨慎地先探头往车外看了看,再次确认外面真的没人了,她这才抱着那把刀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下车后,颜欢往左右一看,却是这才注意到,这马车竟停在一片旷野之中。

冬季里收割一空的田野,看着便有种寂寥之感。那条细长的土路沿着光秃秃的田梗蜿蜒起伏,却是不知打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顿时,颜欢脑海里蹦出一首颇有些凄凉的古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而,仿佛觉得她这处境还不够惨,颜欢只觉眼皮上一凉,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竟又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

说好的“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状态提示:39.从碰瓷到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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