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钢铁厂以后,原本他是和其他人一组的,但是那些组总是炼不出铁水来,顶多炼出铁疙瘩,最后就被打散安排进那些炼出铁水的小组。
周古忠就被安排到周玉忠组。
周玉忠这一组脚手架是他带着儿子兄弟亲自打的,每天检查,除固定的几个力气大心细的人运原料上去,其他人是不允许上去的。
但是这两天周玉忠感冒,周古忠就说自己也想出点力,所以他也帮忙运原料上去。
今天脚手架出事之前,他刚运过半筐子焦粉上去,他力气小,还有点恐高,所以每次都是爬而不是走上去。
所以柳红东断定他有嫌疑。
原本还以为要花点力气撬开周古忠的嘴呢,结果一吓唬这家伙就尿裤子,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招供。
“张、张德发让我干的……连长、我、真的不是我……他、他让我……”
周古忠自从用张德发给他的刀片割了脚手架的绳子就心慌意乱,等周明来真的摔下来的时候,看着那个惨状,他已经吓得要魂飞魄散。
要是被人知道是自己干的,只怕他们会打死自己的。
他想去找张德发寻求庇护,结果张德发居然被红铁水烫了腿!
他立刻就觉得这是报应啊!
他想去找张根发,可张根发在运输连,在县火车站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他被抓了。
柳红旗知道以后气得一拳头砸在办公桌上,怒道:“这些混蛋,这是要干什么?这个先锋大队,一边一个劲地立功出劳模,一边一个劲地出混蛋!真他娘的邪门儿!”
相玉亭道:“他们大队有四个生产队,周明愈他们是二队的。”
这就明白了。
柳红旗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先锋大队需要整改整改,要先进带动落后才行。”
要是这样,就得把大队打乱重新分生产队,先进和落后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才能带动他们。
后勤过来问:“团长,政委,那先锋大队还派不派人回去造纸?”
相玉亭道:“派,这是吕书记亲自交代的事儿。至于那个炼铁炉,让高余飞安排一下,找信得过的人接替。”
这可是先进土高炉,出铁高着呢。
后勤道:“他们那个队长周诚志不回去,让社员分批回去一个月后接班替换,不用派人接替吧?”只需要再派人给他们补缺员就行。
听他们竟然安排得井井有条,相玉亭道:“中。就这样安排。”
要是所有干部、社员都这样懂事就好了。
两人又商量对周古忠、张德发的处罚,以及给周明来、周玉忠的抚恤补偿等。
……
发生这样的事儿,虽然慌乱一阵子,但是钢铁厂的生产还是照旧的。
周明愈他们组回家的事儿也没有被耽误,周诚志就让周诚仁带队先回村继续造纸,一个月后换人。虽然他们怀疑是张根发蓄意报复,指使张德发收买周古忠,不过张德发不承认,张根发有不在场的证明也只能暂时拉倒。
今天他们特意在炼铁厂吃过饭又拔了一半锅背着才往家走的,谁知道半路就碰到去钢铁厂的妇女,然后就一起回来。
妇女们都急着问到底怎么回事,尤其是任红梅、李淑兰几个,听说张德发腿烫了急得不行。
周诚廉就喊道:“很好说明白,张德发让周古忠把俺们的脚手架割断,把周明来摔下来磕断腿,周玉忠哥哥摔断手。放心都不厉害没有人摔死,倒是张德发可厉害,两条腿都化成灰儿。”
他这么一说,不等到队屋大家就议论开了。
吴美英和何仙姑听见周明来摔断腿,急得赶紧挤进来抓着他问:“到底咋样?”
周诚廉挠挠头:“不要紧,不要紧,送去县医院了。多亏玉忠老哥救了你们家周明来他差点没栽进炼钢炉里。”
何仙姑“哎呀”一声,身子往地上坐,吴美英也是手脚发软,没力气扶别人。
周诚廉喊道:“我说了没事,没栽进去,你们怎么还吓瘫了?没事!”
周明愈道:“没事就没事,没事你还说差点栽进去干嘛?”
周诚廉:“真没事啊,过两天就回来了。”
吴美英不信他,抓着周明愈问:“明愈,你告诉嫂子,真没事儿啊?”
周明愈点点头,“真没事。”
吴美英这才松一口气,顺手把何仙姑拉起来,“娘,没有事,你别害怕了。”
虽然摔断腿也是大事,可总比摔死强,只要人没死就好。
何仙姑道:“我没害怕,我就是有点腿软,我说这几天心跳眼皮跳的,一个劲的做恶梦。前日我还梦着恁爹,和我说没看好孩子,让磨儿从树上掉下来把腿磕断。”
周明来的乳名叫磨儿。
周明愈:……别做的这么准,吓人。
周诚廉嘴巴比他快,已经嚷出来,“哎呀,我说你做的真准。”
周明愈:……这孩子原来不这样,炼钢铁这俩月估计把嘴上的门儿给熔掉,关不住里面的魔鬼了。
最后还是周诚仁把事情说明白的,他让大家不要惊慌不要担心,“县医院也不用去,家里都有人去了,你们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吴美英等人虽然担心,也只能如此,毕竟她们去了也真的帮不上什么。
周诚仁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