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海湾,这个帝国南边的海港相比北边要温暖的多,终年不冻的这里是是天然的深水良港,从前的这里贸易繁荣,人来人往,高高低低的海岸栈道总停泊着各种大小船支,码头上的挑夫们总能找到活干来养活一家。
然而,数月前,异大陆的伊伦雅王朝带领七百多艘海船,十四万船员的巨大队伍从这里登陆,从那时起,这座年轻的海边港口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依然是船木林立,但来回上来再也不是辛勤的挑夫和健壮的海员,而是一只只杀气腾然的部队,如今,这里已经成为异大陆远征军的中心堡垒,一切的战斗信息都在这里汇聚。
在三天前的太阳升之起时,信鹰带来了最新的战报。
而今天,十几位骑着黑色骏马的战士将平日绝不离手的长弓横放在向前,默然而整齐的走向这座城市。
一具精致的棺木被放置在武器与战弓之间,被马车缓缓拖来。
城门之前,已经有人在静静等候。
一匹高大的异兽优雅地上前一步,它有着白鹿一样优雅的身形,却更加健壮高大,头颈自然在昂起,却不张扬,尖利的双角向后扬起优雅的弧度,洁白的毛发自然披下,仿佛万兽之王。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它身上跃下,无声地落在地上,随后,仿佛接到命令一样,身后上千骑在马的骑士整齐划一地跃下马匹,恭敬地跪地迎接。
“抱歉,三殿下,我们没能将十三殿下活着带回。”领头的骑士跪在他身前,深深地叩首之后,然后拔剑,割开自己的咽喉。
随他一起回来的数十位骑士同时叩首,饮剑自尽。
鲜血顺着凹凸的土地蜿蜒流下,这是做为亲王死士必然的归途,没有人有资格阻止。
“我会为你们复仇。”那男人缓缓道,随后平静地走过满地尸体,牵着那皮拖棺的马匹,回到了城中,身后的部署恭敬在让开道路,跟随在他身后。
那匹高大的异兽也跟在他身后。
很快,棺木被安置在巨大的神殿里,男人也静静地守在穹顶下,没有说话。
“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么伤心了。”异兽的前蹄在青石地板上轻踏了一下,提醒着自己的到来。
“又少了一个。”男人微微叹息,他有着优雅如丝缎的亚麻长发,让无数女人尖叫的坚毅面庞,以及漆黑如星空的深邃眼眸。
“远征的后果,在家乡不就已经讨论清楚了。”异兽缓缓走到身前,它不算尖角,也有两米的身高,高大而不失威猛。
“弦,我用的战术,是最可以减少伤亡的。”
“是的,三殿下,这次损失只是一个意外。”异兽加重了殿下这个词的读音。
“弦,我想亲自去爱丁堡。”那男子突然说。
“你是整个远征军的中枢,只要杀了你,远征军就会因神权与王权的冲突分崩离析,想来这里的人非常愿意达到这个目的。”那头名为“弦”的异兽如是说。
“就一次。”那男人说。
“好。”对为他们这两个配合默契十足的圣阶来说,基本没有什么是打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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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苏正在狮鹫身上休息。
他们居住的地方是城里剩下不多的完整建筑。
这两天的事情非常多,当然也非常的辛苦,但因为家具什么的在水里浸泡久了,湿气很重,所以狮鹫就成为安苏的床,这只坐骑体型庞大,身体柔软,躺在他身上只用分一只翅膀就可以盖的暖和,更重要的是喜欢洗澡的他身体完全没有寄生虫。
只是就算这样,也很难睡安稳。
因为周围太乱了。
破碎的家园,破碎的城市,早春的气候还冷,平民夜晚只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或者围着一堆火焰,或者相互挤在一起,常常有体弱的病人难以熬住而死去,担忧伤心的人哭泣着,饥饿的人祈求着,没有一丝安静的时候。
所以安苏睡的很不好。
“孩子……不要死……我的孩子……”
房外的哀求不断响起。
安苏皱眉,翻了个身。
狮鹫把翅膀盖过去了一点,然后把头埋到翅膀下。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那声音猛然尖利起来。
安苏支着鸡窝一样的乱发坐起身。
“不睡了吗?”狮鹫也抬起朦胧的睡眼。
安苏沉着一张脸,他当然不会说刚刚的春梦被人打扰了非常不爽。
“你想去帮她就去吧,”狮鹫打了个哈欠,继续把头埋进翅膀里,“明明是好人装什么冰山。”
“你这种家伙怎么会懂一个医生严肃的重要性。”不用这种脸怎么镇住各种病人,安苏穿着拖鞋从窗子上跳出去。
墙角下,一个女人正抱着她的孩子痛哭着,那种惊惶与无助是安苏当年实习时经常听惯的声音。
“为什么不带他去找牧师?”安苏皱眉走到她向前。
“我没有钱了,我一点钱也没起带出来。”女子大声哭泣着,“我求牧师了,所有的神殿都去了,没有人救我孩子……”
“我看看,”安苏伸手在指尖点燃一团圣光,照亮了周围。
突然的光亮吓了女人一跳,但随即她反应过来:“圣光?你是牧师对不对?救救我的孩子……”
“别吵。”安苏仔细看了下她的怀里的孩子,这孩子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眼窝已经深深陷了下去,整个皮肤也是皱巴巴地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