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清调金吾卫看住现场,若有下一批药材到场,就将运药的人暂时拿下。
正当她准备回府时,顾容谨叫住了她,“瑾清。”
“师尊?”
顾容谨抿了抿唇,才道:“你气息极为微弱,为师可助你调息内脉。”
苏瑾清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好。”
弟子竟然没有拒绝,顾容谨有些怔住。顿了顿,才复又道:“但凡是朝廷官吏犯案,皆交由大理寺或刑部处理,你确定要私自将京兆尹大人带回去么?”
苏瑾清神情恭肃:“师尊,可如今已无别的办法,若是药材到不了,疫情只能愈加凶险。”
顾容谨微微一顿,“好,司药舫的医者都已到了,你不必担心。”
苏瑾清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说实话,虽然苏瑾清不清楚,但宁樱很明白。
顾容谨的线人影响朝局这么多年,他看的比谁都通透,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难道……师尊刚才是在提醒自己规范行为,否则很有肯能被御史台的那些人给参一本?
oo8咳了一下:【请宿主注意,不能规范行为,不能规范行为,否则将构成ooc。】
宁樱:“……”
被带回丞相府后,还未等苏瑾清再度问,京兆尹便主动吐露了实情。
调换药材确有其事,但他的人只负责将朝廷的药材运往黑市。连他都不知道幕后之人有哪些,只知道户部尚书何书哲也参与此事。而他能在事成之后分得一些分红,旁的便是一概不知了。
京兆尹跪伏于地,声音微颤:“请苏大人饶命!下官自然知晓这拦截这救命之药死罪难逃,可,可这一切都非下官本意,……何大人只说后面的人位高权重,绝不是我一个小官能惹得起的……还请苏大人明鉴!”
宁樱心底一沉。
户部的人,的确一直视苏瑾清为眼中钉。她初入朝的时候是户部侍郎,那时得了圣上青眼,成了唯一一个踩着户部往上爬的人。
也不怪事到如今,他们会这么针对自己,尤其是户部尚书何书哲大人。
苏瑾清放下书册,问:“既然张大人说那人位高权重,为何不寻求何书哲尚书的庇护,反倒先在我这儿软了骨头?”
京兆尹不敢答她,额上却泛出细密的冷汗。他心里面清楚得很,现下圣上正被这苏丞相给蒙蔽了双眼,除了她的话,还有谁能够上达天听?
见他不答,苏瑾清也懒得深究:“还有一个问题,朝廷的药材运往黑市的时间为何,地点为何?”
京兆尹略一沉吟,瑟瑟应道:“……卯时,在城南的驿馆中。驿馆之中金吾卫不敢盘查,所以那个地方最便于交易。”
苏瑾清摇只揉揉脑袋,轻声道:“张大人,如今你还有一条存活的法子,要听么?”
京兆尹面色惨白望着苏瑾清,唇齿战战,连完整的话都说不清了。
只听她缓缓道:“既然黑市交易的时间为卯时,我的侍卫会带你前去。你佯装无事,继续收购药材。只要越渐离看清了送药之人的身份,我便留你性命,怎么样?”
京兆尹不由暗暗攥紧了拳,本能的想要感激涕零。但忽觉有些不对,这个苏丞相……分明是一丝退路也不留给他!
一旦东窗事,何大人也一定知晓出卖他们的是自己,到那个时候,如果不依附于苏丞相,他一个低阶小官,又怎么活命?
再抬眼时,却只见苏瑾清已微微带着笑,少臣的轮廓柔丽沉默,在烛火中显得有些柔和。
窗外一阵风吹过,烛火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来。苏瑾清也不催他,垂下眸去,继续翻阅还未读完的书册。
过了许久,京兆尹攥着的拳终于徐徐松开,仿佛认命一般,出一声模糊的哀叹:“……是,下官……明白了!”
而在不远处的顾府,顾容谨轻轻收回了目光。
“郎君有什么吩咐吗。”萧策隐是一只跟在顾容谨身边的,入内后,便立即恭顺行礼。
顾容谨温声道:“今夜丞相府中会有异动,记得,让我们在锦衣卫中的人也跟着。”
那随从正准备领命退下,忽然见到了桌案上放着的那些残页,声音不由重重哽了哽:“……当年之事,郎君心中已有分明了么。”
顾容谨眼皮只轻轻颤了一下,将批注过的书页放进了火盆中,很快,那些字迹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灰烬。
“当年那件事的宗卷我已看过了,因果轮回,你放心,父王,母亲的夙愿,我都会完成的。”
“属下明白。”
不知是不是萧策隐的错觉,他觉得即使殿下说起这些旧事的时候,神情都是温和、从容的。
经营多年,司药舫在金陵的实力足以在暗中影响生杀予夺,但是殿下从未滥用,他生性克制淡雅,而非作为正道掌门作出的高华之气。
“可是……”萧策隐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殿下,虽圣上无子,但懿阳长公主身为圣上胞妹,一直妄图涉猎朝局。还有那个苏丞相,虽与您有师徒情分,但最近素来得圣上偏宠,形并不容得乐观啊。”
顾容谨的眸色有一瞬的变化,但很快就掩了下去:“他会明白的。”
“咚咚咚”,忽然间,寂静的庭院内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却有人在叫门。关键这个时间点还这么巧,正在他们谈论朝局之时,顾容谨的脸色微微变白了些。
门外之人是苏瑾清。
她拥着大氅,小脸在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