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皮拍拍自己的脸,嗤笑一声,也觉得自己是发了梦。
“看样子你是闲的很,怎么,颜老侯爷没抓着你念书?”
颜易离开酒馆便去了萧时景那处,见他来着,萧时景有些意外。
“那些东西于我无用,况且简单,已学透了”颜易说道。他脸上并无沾沾自喜之色,只是陈述,仿佛说的只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我较你们要来得聪明些。”他补充道。
萧时景见他这副样子,也并不气恼。这人向来如此,一便是一,二便是二,他若是认为自己聪慧,便只会照实说,不像旁人那般道些自谦之辞,强作高尚君子模样,但也无骄傲夸耀之意。
颜侯爷常说他心思较旁人来得透彻,在萧时景看来如此。再加上这人向来倦怠与人绕弯子,总也懒散,哪怕心里头清清楚楚地知道别人想听什么话,哪些话会将人得罪,也依然不管不顾,由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于是常能寥寥几句就把人噎住。索性寻常人惹不起他,这人心里头一清二楚,自己身份地位没必要活得委屈,讨不讨人喜欢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再加上他不曾有踏入朝堂的打算,便更加无所顾忌。
萧时景时常觉得,若非他的身份高,怕是早被人套了麻袋往护城河里头扔了。
“你这人总是这副讨嫌样子。”萧时景笑叹道,“怎么想着来找我了?”
“过来提醒你一句。”颜易走上前,在他书案前俯下身,挑挑拣拣看了几眼萧时景的公文,然后无趣地放了下来。
“你还有心思忙公务,这京城里头可是传遍了你和个青楼女子不可说的二三事了。”他道,语调冷然,毫不掩饰的嘲讽意味。
“他们如何评价,于我又有何干系。”萧时景脸色淡淡,甚至还有心思整理刚刚被颜易随手翻乱的公文,一边整理,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你在意什么?任由京城里的人将你视作笑柄,拿你的fēng_liú事四处传颂,将你的脸面给所有人肆意践踏,你告诉我,你在意什么?”颜易似是不喜他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一步步向他走去,话音落下,一把按住了被萧时景拿起的公文。
萧时景手中的动作已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握着公文的手捏紧,又很快松下,垂头抚平了捏皱的纸张,“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说话时,他的脸色藏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随后他站起身,平视着颜易,“颜易,你别插手。”他的目光沉郁,眸子里黑漆一片,仿若幽暗深渊。
颜易与他对视片刻,而后恹恹偏过了头,“随你。”他觉得无力,心头微堵。若非担忧他,他何必管这档子事。
见他软了口气,萧时景沉默片刻,终是向他做了解释,“这是我和阮阮之间的事,我欠了她的。”
“你欠了她什么?不是你惹来的祸事叫她父母被匪徒所杀,也不是你招来的人贩子叫她流落风尘,一切不过是她时运不济罢了。”颜易说道。
“……”萧时景一时默然,半晌,他开口,“是,我知道……”
“可是我年少时受恩师指点教导,与她又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无论如何,我都该照拂她。”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很后悔,当初拜别了恩师,一心从军……若非我离开,也不至于恩师惨遭灭门却无法守护,甚至到如今才找到裴阮,叫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我时常想着,若是当初我未离开,是否结果会有所不同……”他阖上眼,眉头微皱。
“发生的便是发生了,又如何会有假若。”颜易说道。
于他而言,假如、如果之类的话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假想,颜易从未见过萧时景这副样子,原本的讽意都微微的一滞,仿佛是惊讶。
听到这话,萧时景喉咙中发出低低的笑,笑声仿佛是释然,又似是无限遗憾。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是啊,没有假如。”声音低低的,叫人听不分明。
“颜易,我想娶她为妻。”